张霖和杨雪回到跨院的家，简单收拾了一下。
杨雪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张霖则把大衣挂好，拎上一瓶之前别人送的二锅头，两口子这才笑笑地往中院何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夹杂着炒材油烟气，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唤。
“何叔，柱子，我们来了！”张霖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门帘一挑，露出王月热情的笑脸：“霖子哥，嫂子，快进屋，外头冷！”
屋里热气腾腾，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正中摆着那张桌子，已经上了几个菜，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切开的松花蛋，还有一碗冒着尖的肉皮冻。
中间大盘子里摆着那个油光红亮、颤巍巍的大肘子，格外诱人。
何大清正端着最后一盘醋溜白菜进来，看到他们，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来了？快坐，这就齐活了。”
雨水乖巧地拿来碗筷摆放。
傻柱正拿着毛巾擦手，招呼道：“霖子哥，嫂子，上座上座。我这儿还有瓶莲花白，正好咱哥俩把它喝了。”他一眼瞥见张霖手里的二锅头，“呦，霖子哥，你这还自带酒水啊？”
张霖笑着把酒放在桌上：“你那瓶酒先放放，先喝我这个。”
众人纷纷落座。
何大清自然坐在主位，张霖和杨雪坐在对面，傻柱和王月打横陪着，雨水则挨着王月坐下。
至于何雨柱家的家伙，则是在床上睡的正香。
“来，都动筷子，甭客气！”何大清作为长辈，先发了话，自己却没先夹肉，而是夹了一筷子白菜。
傻柱立刻拿起勺子，给张霖和杨雪碗里各舀了一大块肘子肉，连皮带肉，炖得稀烂，几乎不用嚼。“霖子哥，嫂子，尝尝，何大清别的不行，但是这厨艺是真的没的挑。”
何大清瞪了他一眼，没话。
张霖笑道：“柱子，你这张嘴啊……何叔，您别理他。来，我敬您一个，感谢您想着我们，做了这么一桌子好菜。”
着端起酒杯。
何大清也端起杯，跟张霖碰了一下：“客气啥，你们能来，家里也热闹。再了，这些年，咱两家的关系在这呢。”
两人都抿了一口。
杨雪尝了口肘子，连连点头：“嗯！真烂糊，真香！何叔，您这手艺真是这个！”
她竖了竖大拇指。
王月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嘛，爸一大早告诉我，我就急忙就去排队买的肉，是今儿个这肉好，是刚拉来的。”
“嗯，月儿跟我了，”傻柱接话，也给自己夹了一大块，“是摊主都纳闷，怎么筐里多了个肘子。要不咱有口福呢！”
张霖吃着肉，顺口问：“柱子，最近厂里食堂怎么样？没啥事吧？”
“嗨，能有什么事？老三样呗。”傻柱嚼着肉，含糊地，“大锅菜，吃饱就得。不过啊，自从这杨厂长下去，那个聂副厂长……那什么，给这油水供的可比以往多了不少。你也是，杨厂长人也不错，怎么就下去了呢。唉，不提了。”他叹了口气，又马上笑起来，“咱就一厨子，不掺和那些大事。”
何大清轻轻哼了一声：“你呀，管住你这个嘴就成。你吃亏早晚吃你这个嘴上。”
傻柱不忿的哼了一声，不过却没反驳。
张霖看向傻柱，“雨水现在学习怎么样？”
雨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王月接过话头：“这丫头用功着呢，老师都夸了不少回了。”
“那敢情好！”杨雪笑着，“女孩子也要多读书，咱们妇女能顶半边！雨水，好好学，争取考个大学出来，一出来就是干部！”
雨水红着脸点点头。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更热络了些。
傻柱的话也多了起来，跟张霖聊着厂里谁谁又闹了笑话，哪个车间任务完成得好加了餐。
何大清大多时候沉默地吃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眼神却不时瞟向傻柱。
张霖看在眼里，端起酒杯对傻柱：“柱子，咱哥俩走一个。你这日子现在是越过越红火，媳妇贤惠，孩子乖巧，工作也稳当。挺好！”
傻柱嘿嘿笑着，跟张霖碰杯：“还得谢谢霖子哥你一直帮衬着。当初要不是你……”
“自家兄弟，这个干嘛。”张霖喝了一口，看似随意地，“家里有老人在，终究是个宝。能帮你们看着孩子，操持操持，你们辈也轻松点不是？”
傻柱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看了一眼何大清，闷头“嗯”了一声。
何大清似乎有些紧张，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王月是个灵醒人，赶紧打圆场，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傻柱：“就是，爸可没少受累。今儿这菜，基本都是爸张罗的。”她又对何大清，“爸，您也吃啊，光忙活我们了。”
何大清点点头，夹了颗花生米。
张霖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何大清：“何叔，您现在在那边食堂还顺手？”
“还行，都是些轻省活。”何大清回答，“比在那边省心多了。就是这肉啊，副食啊，没饭店那边充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哟。”
“都一样。”张霖附和道，“在食堂就是量大管饱，哪能跟馆子一样精巧。”
杨雪也加入聊，跟王月聊起了孩子经，抱怨现在棉布票不够用，孩子长得快，衣服都快接不上茬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傻柱脸色微红，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又给何大清倒上半杯酒，犹豫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那什么……爸……您也喝好。”
这一声‘爸’声音不大，却让桌上瞬间安静了一下。
何大清拿着筷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看向傻柱，眼眶似乎有点发红，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重重地“哎”了一声，端起酒杯，手有些颤地跟傻柱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把剩下那点酒全干了。
傻柱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也赶紧把自己杯里的酒干了，然后嚷嚷着：“吃菜吃菜，这肉皮冻可是好东西，月儿的手艺，快尝尝！”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缓和起来。张霖和杨雪相视一笑，知道这层窗户纸，总算捅破了。
张霖看着那个肘子就是骨头下那一大块连皮带肉的了，想趁机缓和一下气氛，一筷子把肉夹了过来，“你们喝酒，我就不客气喽。这块肉归我了！”
桌上的人纷纷笑了起来，谁也没把这真当回事。
张霖啥时候缺过嘴啊。
张霖把一大块肉塞嘴里，夸张的嚼了起来。
又逗得大家纷纷笑起来。
突然，张霖眉头一皱，把左手伸到桌子上张开，掌心冲上。
脑袋低了下去，张开嘴，噗。
一个指节大的东西被张霖吐到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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