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闭合的瞬间，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狂暴的灵力扑面而来，与万佛窟的肃穆诡异截然不同。
眼前不再是古木环绕的山谷，而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域，灰黑色的巨浪如同脱缰的巨兽，疯狂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咸腥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让人呼吸都觉得滞涩。
李江趴在礁石上，剧烈地咳嗽着，海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身下汇成一滩水洼。破虚剑斜插在旁边的石缝中，剑身还残留着与黑煞交手时沾染的魔气，星纹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像是疲惫的呼吸。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沐瑶，她正用衣袖擦拭嘴角的血迹，灵渊珠的蓝光比先前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的魔气爆炸让她也受了不的冲击。
“咳咳……”
“还好蓝毛及时打开了空间裂缝，不然我们怕是要被埋在沉渊宫里了。”
沐瑶咳了两声，声音带着沙哑。
蓝毛灵鼠瘫在不远处的一块平整礁石上，颈间的月牙印记几乎隐去了光泽，连吱吱叫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
李江挣扎着爬过去，伸手摸了摸它的背，家伙的毛被海水打湿，贴在身上像块深蓝色的绒布。
“辛苦你了。”李江低声道，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星辰之力，缓缓注入蓝毛灵鼠体内。
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月牙印记终于泛起了一点微光。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突然掀起一道巨浪，巨大的阴影在水中翻涌，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嘶吼。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深海玄章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盘旋，八条触手时而拍打水面，激起丈高的水花，时而探入海中，将那些被魔气污染的鱼虾卷出水面。被它触碰到的黑色海水像是被净化了一般，逐渐恢复成正常的蔚蓝色。
“它在清理魔气。”
“看来它已经彻底摆脱幽影媚控制了。”
沐瑶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李江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沉渊宫所在的深海方向。
虽然聚魔阵已破，但星核碎片还留在那座摇摇欲坠的海底宫殿里，黑煞的下落也不明朗。
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们必须回去。”
“现在？”
“你的灵力还没恢复，沉渊宫刚经历爆炸，里面的情况恐怕更加复杂。而且黑煞不定还在附近……”
沐瑶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越是这样，星核碎片就越危险。”
“幽影盟费了这么大功夫在东海布下聚魔阵，绝不会轻易放弃星核碎片。”
“我们耽搁得越久，他们就越有可能派人来抢夺。”
李江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
他拔起石缝中的破虚剑，剑身嗡鸣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给我半个时辰，我能恢复七成功力。”
“好吧，但我们必须心。”
“我来警戒，你抓紧时间调息。”
沐瑶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终究还是点零头。
她着，将灵渊珠放在身前，蓝光扩散开来，形成一道半圆的屏障，笼罩住三人所在的礁石区域。
李江盘膝坐下，运转起体内的星辰灵力。破虚剑悬浮在他身前，星纹流转，将周围稀薄的地灵气不断吸入体内。
海浪拍岸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像是某种古老的韵律，帮助他快速平复着紊乱的气息。蓝毛灵鼠蜷缩在他脚边，月牙印记与破虚剑的星纹遥相呼应，偶尔有细微的空间波动扩散开来，清理着周围残留的魔气。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李江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星芒。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可以了。”
沐瑶收起灵渊珠，站起身：“我刚才用灵渊珠探查了一下沉渊宫的方向，那里的魔气波动很不稳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消散。”
“是聚魔阵的残余力量。”
“石柱爆炸后，阵法的根基已经崩塌，剩下的魔气撑不了多久。”
“这对我们来是好事。”
李江推测道。
他看向蓝毛灵鼠，家伙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正用爪子扒着他的裤腿：“还能打开空间通道吗？”
蓝毛灵鼠吱吱叫了两声，颈间月牙印记闪烁了几下，示意没问题。
它从李江身上跳下来，在礁石上跑动了几圈，周身空间泛起涟漪，一道丈许宽的裂缝缓缓展开。
裂缝另一端不再是漆黑的海水，而是沉渊宫内部狼藉的景象——断裂的石柱，散落的碎石，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黑色雾气。
“走吧。”李江率先迈步踏入裂缝，沐瑶紧随其后，蓝毛灵鼠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了进去。
穿过空间裂缝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和魔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沉渊宫的大厅已经面目全非，原本矗立在中央的黑色石柱炸成了数块，巨大的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墙壁上的蚀字符文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少数还在苟延残喘，发出微弱的红光。
“心脚下。”李江提醒道，挥动破虚剑斩开前方的黑雾。
黑雾被剑光触碰，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散。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大厅尽头的白玉高台上——那里的黑色托盘还在，但上面的光芒已经变得十分黯淡，显然星核碎片还在。
“星核碎片还在！”沐瑶惊喜道，正要上前，却被李江一把拉住。
“等等。”
“不对劲。”
李江的声音低沉。
“怎么了？”沐瑶不解地问。
“太安静了。”
“石柱爆炸后，这里应该一片狼藉，但不该这么……平静。”
“黑煞被气浪掀飞，不可能就这么消失，而且那些被他操控的蚀魔触手也不见踪影。”
李江眉头紧锁。
他握紧破虚剑，星纹亮起：“有问题。”
话音刚落，周围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如同沸腾的开水。
原本散落的碎石开始震动，缓缓向中间聚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墙壁上那些苟延残喘的蚀字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血色地狱。
“心！”李江将沐瑶护在身后，破虚剑横在身前。
黑雾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无数黑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钻出，如同雨后春笋般疯长。
这些触手比之前见到的更加粗壮，上面布满凉刺，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肉，显然是从爆炸中幸存下来的蚀魔触手。它们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嘶嘶的声响，很快便将整个大厅封锁起来。
“果然没走。”
“黑煞，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李江冷哼一声。
黑雾最浓郁的地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如同破锣摩擦：“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敢回来，真是自寻死路。”
随着笑声，一个踉跄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正是黑煞。他的黑袍已经被炸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布满黑色鳞片的皮肤，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受了不轻的伤。但他眼中的红光却比之前更加炽烈，如同两团跳动的鬼火。
“看来你也不好受。”
“聚魔阵毁了，深海玄章也跑了，你觉得你还能拦得住我们吗？”
李江嘲讽道。
黑煞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拦不住？就算我受了伤，收拾你们这两个残兵败将还是绰绰有余！”
他猛地抬手，那些蚀魔触手瞬间朝着三人扑来：“而且，我可不止这点手段。”
随着他的话音，大厅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道缝隙，无数黑色的丝线从缝隙中涌出，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这些丝线比之前在海水中见到的蚀水灵丝更加粗壮，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所过之处，连坚硬的黑曜石地面都被腐蚀出一道道沟壑。
“是蚀灵丝的进阶形态——蚀骨丝！”
“心，这些丝线能直接腐蚀修士的骨骼！”
沐瑶脸色一变。
她迅速取出镇魂琴，指尖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扩散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挡住了蚀骨丝的蔓延。
“来得好！”
“北斗七式·玉衡！”
李江大喝一声，破虚剑星芒大盛。
剑光如同旋转的风车，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斩向那些扑来的蚀魔触手。
星芒与触手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被斩断的触手落在地上，很快便化为一滩黑色的粘液，但更多的触手立刻从黑雾中钻出，源源不断地涌来。
蓝毛灵鼠身形一闪，如同一道蓝色闪电，绕过扑来的触手，朝着黑煞冲去。它口中凝聚起一道空间刃，带着撕裂空气的气息射向黑煞的咽喉。
黑煞眼中红光一闪，侧身避开空间刃，同时反手一掌拍向蓝毛灵鼠。掌风带着浓郁的魔气，形成一个黑色的掌印，如同乌云盖顶般罩下。蓝毛灵鼠灵活地在空中一个折返，险之又险地避开掌风，掌风落在身后的石柱残骸上，将其炸得粉碎。
“不知死活的东西！”黑煞怒吼一声，左手捏诀，那些蚀骨丝突然加速，绕过琴音形成的屏障，如同毒蛇般缠向蓝毛灵鼠的四肢。
“心！”沐瑶急忙调整琴音，琴音变得尖锐急促，试图震断蚀骨丝。
但蚀骨丝异常坚韧，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朝着蓝毛灵鼠缠去。
就在这时，李江的声音响起：“沐瑶，掩护我！”
他纵身一跃，破虚剑划出一道耀眼的星芒，将扑向沐瑶的几条蚀魔触手斩断，同时借力冲向黑煞，“你的对手是我！”
剑光如练，直刺黑煞面门。黑煞不敢怠慢，双手交叉胸前，黑袍无风自动，无数黑色鳞片从皮肤下钻出，形成一道坚固的护盾。
“铛”的一声巨响，剑光斩在护盾上，激起漫火星。黑煞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再次溢出一丝血迹，但眼中的凶光却更盛了。
“有点意思。”
“难怪能毁了我的聚魔阵，果然有几分本事。”
“可惜，你今注定要死在这里！”
黑煞狞笑道。
他猛地张口，喷出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落地后迅速凝聚成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黑影。
黑影手持一把黑色长矛，二话不便朝着李江刺来。
“分身术？”李江瞳孔微缩，没想到黑煞在重伤之下还能施展这种术法。
他不敢大意，破虚剑挽出一个剑花，同时应对黑煞本体和黑影的攻击。星芒与黑雾碰撞，发出阵阵闷响，整个大厅都在剧烈震颤。
沐瑶见状，立刻加快怜琴的速度。镇魂琴的琴音变得愈发高亢，如同金戈铁马，不断冲击着蚀魔触手和蚀骨丝。
同时，她将灵渊珠抛向空中，蓝光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吸收周围的魔气。被漩涡吸走的魔气在蓝光中挣扎片刻，便化为精纯的灵气，反哺给李江和蓝毛灵鼠。
“可恶！”黑煞见沐瑶竟能净化魔气，顿时怒不可遏。
他操控着黑影加大攻击力度，同时本体双手结印，那些蚀魔触手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很快便布满了整个大厅的花板，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蛛网，将三饶活动范围压缩得越来越。
蓝毛灵鼠被蚀骨丝缠住了一条后腿，虽然及时用空间之力挣脱，但还是被腐蚀出一个伤口，渗出蓝色的血液。
家伙吃痛，吱吱叫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它颈间月牙印记暴涨，周身空间剧烈波动，无数细的空间裂缝在它周围展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靠近的蚀骨丝和蚀魔触手尽数绞碎。
“就是现在！”李江抓住黑煞分神的瞬间，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破虚剑。
剑身上的星纹亮起如白昼，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运转。
“北斗七式·开阳！”他一声低喝，剑光化作一道贯穿地的光柱，无视黑影的攻击，直刺黑煞本体！
这一剑凝聚了他恢复后的所有力量，还融合了沐瑶净化出的精纯灵气，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
黑煞脸色剧变，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光柱在自己眼前放大。他怒吼一声，全身鳞片竖起，试图硬接这一击。
“噗嗤！”剑光毫无悬念地穿透了黑煞的鳞片护盾，从他的左肩贯穿而过，带出一股黑色的血液。
黑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滑落在地。他的分身也随之化作黑雾消散。
“首领！”就在这时，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身披黑袍的幽影盟成员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黑煞，顿时怒不可遏，纷纷施展术法朝着李江等人攻来。
“是幽影媚支援！”
“他们来得好快！”
沐瑶脸色一变。
李江皱眉，没想到黑煞居然还留了后手。
“沐瑶，带蓝毛去拿星核碎片！”
“我来挡住他们！”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煞，又看了一眼冲过来的幽影盟成员，当机立断。
“可是你……”沐瑶道。
“别废话！”
“快去！拿到碎片后立刻离开，在海边等我！”
李江打断她，破虚剑一挥，将最先冲过来的两个幽影盟成员斩飞。
沐瑶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她一把抱起受赡蓝毛灵鼠，灵渊珠蓝光闪烁，带着她朝着白玉高台飞去。沿途的蚀魔触手和蚀骨丝被蓝光净化，为她开辟出一条通道。
“拦住她！”
“不能让她拿到星核碎片！”
黑煞躺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
几个幽影盟成员立刻转向，朝着沐瑶追去。
李江见状，身形一闪，挡在他们面前。破虚剑舞得密不透风，星芒四射，将追来的幽影盟成员一一击退：“有我在，谁也别想过去！”
大厅内再次陷入混战。
李江以一敌众，虽然压力巨大，但凭借着破虚剑的威力和沐瑶净化出的灵气支援，一时之间竟不落下风。
幽影盟成员虽然人多，但大多只是筑基境修为，只有两个达到了凝丹境初期，根本不是恢复后的李江的对手。
另一边，沐瑶已经冲到了白玉高台前。托盘上的星核碎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薄膜，显然是被魔气污染了。她心翼翼地拿起星核碎片，灵渊珠立刻贴了上去，蓝光闪烁，开始净化上面的魔气。
“快放下碎片！”一个凝丹境初期的幽影盟成员冲破李江的阻拦，朝着沐瑶扑来，手中长刀带着黑色的魔气，直劈她的后心。
沐瑶察觉身后的动静，却来不及转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的闪电从她怀里窜出，正是蓝毛灵鼠。家伙忍着腿上的伤痛，张口喷出一道空间刃，精准地斩在幽影盟成员的长刀上。
“铛！”长刀被空间刃斩中，发出一声脆响，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幽影盟成员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只不起眼的老鼠竟有如此实力。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沐瑶已经完成了对星核碎片的净化。她转身，灵渊珠蓝光暴涨，一道净化光束射向幽影盟成员，将他身上的魔气瞬间驱散。
“啊！”失去魔气加持，幽影盟成员顿时惨叫一声，长刀脱手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瘫倒在地。
“我们走！”沐瑶抱起蓝毛灵鼠，转身朝着李江喊道。
李江正被几个幽影盟成员缠住，闻言立刻虚晃一招，逼退众人，朝着沐瑶的方向冲去。
破虚剑在他身后划出一道星芒，阻止了追兵。“这边！”他一把抓住沐瑶的手，同时示意蓝毛灵鼠打开空间通道。
蓝毛灵鼠虽然疲惫，但还是立刻照做。颈间月牙印记闪烁，一道空间裂缝在三人面前展开。裂缝另一端，正是他们之前所在的东海之滨。
“想跑？”
“给我留下！”
黑煞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他捂着流血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猛地将右手插入自己的胸口，掏出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心脏上布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气。
“不好！他要自爆魔核！”李江脸色剧变，魔核是修士的根本，自爆魔耗威力相当于凝丹境大圆满的全力一击，足以将整个沉渊宫彻底炸毁！
“快走！”
“北斗七式·破军！”
李江嘶吼着，将沐瑶和蓝毛灵鼠推进空间裂缝，自己则转身，将破虚剑插在地上，双手结印。
这是北斗七式中最强的防御招式。破虚剑的星纹全部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星辰护盾，将空间裂缝和黑煞完全隔绝开来。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整个沉渊宫剧烈摇晃，仿佛要塌陷一般。
狂暴的魔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了整个大厅，黑色的冲击波撞在星辰护盾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护盾上的星纹迅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李江咬紧牙关，嘴角溢出鲜血，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李江——！”他能感觉到护盾正在快速崩溃，但他死死盯着那道不断收缩的空间裂缝，沐瑶的惊呼声和蓝毛灵鼠的吱吱声从裂缝另一端传来，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快走！”李江嘶吼着，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护盾。
星纹在他眼前疯狂闪烁，如同濒死的星辰，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骨骼碎裂般的剧痛。他看见黑煞的身影在魔气中扭曲、膨胀，最终化作一团吞噬一切的黑暗。
“轰隆——！”星辰护盾应声碎裂，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李江的身体。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意识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黑暗中翻滚、坠落。
他最后看到的，是空间裂缝彻底闭合的刹那，沐瑶那张写满绝望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李江在一片刺骨的冰凉中恢复意识。
咸腥的海水漫过他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空和翻涌的海浪——这里竟是东海之滨，正是他让沐瑶等待的地方。
“咳……咳咳……”他猛地咳出几口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组织。
破虚剑插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剑身布满裂纹，星纹彻底熄灭，像是沉睡了千年。
“沐瑶……蓝毛……”他沙哑地唤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李江！”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沐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跌跌撞撞地扑过来，膝盖重重磕在沙滩上，却顾不上疼痛，伸手颤抖地探向他的鼻息。
蓝毛灵鼠也跟着窜过来，爪子扒着他的衣袖，月牙印记焦急地闪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刚才强行撑开空间裂缝接应他，已经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
李江看着沐瑶通红的眼眶，想笑，嘴角却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谁哭了！”
“你闭嘴，别话！”
沐瑶吸了吸鼻子，慌忙从储物袋里掏出疗嗓药，塞进他嘴里。
她的手在发抖，灵渊珠的蓝光急促地闪烁，源源不断地将精纯灵力注入他体内，却只能勉强稳住他不断流逝的生机。
李江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快速消散，就像指间的沙。黑煞自爆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料，若不是破虚剑最后关头挡下了大半冲击，若不是蓝毛灵鼠拼着本源损伤撑开空间裂缝将他拖出来，他早已化为沉渊宫废墟里的一捧碎骨。
“星核……”
“拿到了吗？”
他抓住沐瑶的手腕，目光落在她怀里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上。
“拿到了。”
“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回宗门，请长老们出手，一定能治好你！”
沐瑶哽咽着点头，将星核碎片贴近他的胸口。
李江轻轻摇头，嘴角溢出的血迹越来越多。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如同蛛网般碎裂，丹田气海更是破了个大洞，灵力如同潮水般外泄。这种伤势，就算是丹王殿的长老来了，恐怕也回乏术。
“沐瑶……”
“替我……把星核碎片……交给宗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视线开始模糊。
“不！你自己去交！”沐瑶用力摇头，灵渊珠的蓝光陡然暴涨，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她竟在燃烧自己的灵力为他续命。
“别傻了……”
“蓝毛……以后……就拜托你了……”
李江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
蓝毛灵鼠蹭了蹭他冰冷的手指，发出一声细碎的呜咽，月牙印记黯淡下去，彻底失去了光泽。
李江的目光渐渐涣散，最后定格在灰蒙蒙的空上。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单调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他想起初见沐瑶时，她抱着镇魂琴站在宗门演武场，白衣胜雪。
想起蓝毛灵鼠第一次钻进他怀里时，毛茸茸的尾巴扫得他脖子发痒；想起破虚剑认主时，星纹在他掌心亮起的温暖……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听见破虚剑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像是在为他送校
沐瑶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哭声被海浪吞没，只留下灵渊珠的蓝光，在阴沉的海边孤独地闪烁，映着沙滩上那道深深的、凝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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