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停一下。”
伏尔加m24在于喆的操控下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虽然他不知道领导让停车是什么意思。
“秘书长?”
张恩远回头看向领导,却见秘书长已经推开车门下了汽车。
当秘书的怎么能被落下,只来得及跟于喆交代了一句他便紧随着领导跳下了汽车。
咚、咚、咚——
不远处打桩机排成一排,柴油的油烟彻底笼罩了头顶的那片空,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是联合建筑总公司调配的最新型工程机械,干了好几了。”
张恩远见秘书长盯着工地的方向,顺着他的目光发现是在看打桩机,便轻声做了介绍。
李学武微微地点零头,问道:“地下工程的施工进度如何了?”
“秘书长,工程方面我可是个门外汉。”张恩远不好意思地汇报道:“张主任安排王珉盯着呢。”
“不过我每都会跟工程指挥部对接,他们告诉我工期可保。”
“谁跟他们保工期的?”
李学武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三防工程争分夺秒,保工期不是目的,目的是保质保量。”
他将身上的呢子大衣脱了,换上后备箱行李里带来的皮夹克。
“行了,你这一身就别跟着我过去了,我自己去看看现场。”
“哎!秘书长——”
张恩远见领导迈着大步往施工现场走,他招了招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干部装,咬咬牙冲回车里,对着于喆道:“脱衣服!”
“啊——”于喆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谨慎又荒谬地咧了嘴角。
“你啊什么啊!”张恩远瞪辽眼珠子,问道:“你没看见领导走了啊!”
“我看见是看见了……”
于喆不自然地双手抱住胸口,提防地看着张恩远问道:“张……张秘书,这样……这样不好吧?”
“我你怎么这么墨迹呢!”
张恩远着话已经开始脱自己的外套了,嘴里还催促道:“你赶紧的——”
“别了吧——张秘书——”
于喆推开车门子慌张地下了车,连连摆手拒绝道:“大冬的,多冷啊。”
他左右看了看,隔着车顶,咧嘴提醒对面的张恩远道:“再了,这是厂区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多臊得慌啊,我可来不了这个!”
“你脱不脱!”张恩远将自己的衣服甩进了副驾驶,瞪眼提醒他道:“你再不脱秘书长就要回来了!”
“张……张秘书,兄弟我真来不了这个,您还是换个人吧!”
于喆努力跟他保持一台车的距离,躲闪这几下他已经觉得屁股痒痒了。
实在的,这种人他真是第一次遇见,以前只听村里的老太太早年间城里王公贝勒喜欢这一口。
这个职业叫什么来着?
哦——兔爷——
张恩远秘书长就要回来了,他现在恨不得领导早点回来,也好看看张秘书是个什么嘴脸。
“你——”就在张恩远要过来扯他衣服的时候,于喆单手指信誓旦旦地发誓道:“张秘书,我真的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的!”
“滚你大爷的——”
张恩远气急眼了,连脏口都克制不住,扯下于喆好几没洗的外套披在身上,跑着追去了现场。
“唉呀妈呀——”好像躲过一场浩劫似的,于喆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一屁股差点坐在地上,“原来是要衣服啊,吓死我了——”
他擦了擦脑门不知什么时候见的汗,咧咧嘴嘀咕道:“借衣服就借衣服,明白的能死啊——”
张恩远快要被他气死了,跌跌撞撞追上李学武的时候,见领导已经跟工地的项目负责人聊上了。
“冬施工难度大,钢城已经见了7场雪,路面都结冰了。”
负责人提了提脚下的雪层,给李学武介绍道:“如果用挖掘作业的方式施工,怕明年开化以后土层松动,造成塌方事故。”
李学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脚下,确实不见土层。
这年月冷在哪呢?
你可能看着漫遍野的都是雪,跟后世没什么两样。
但你找条路看看,这还是工业区主干道呢,路面上沥青都看不到,全被积雪和冰层盖住了。
这路面是怎么形成的呢?
第一场雪下来没来得及扫干净,出太阳以后雪化了。
可一到晚上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白化的雪水结成了冰。
可能第一场雪还没有熔化干净,第二场雪下来了。
就这样,雪化了成冰,冰融了新下的雪,一层又一层。
到最后气温实在是低,雪已经不化了,有汽车或者行人走过去,将雪踩实、踩化结成了冰层。
所以现在看,整条路的路面都是高低起伏,白灿灿闪闪发亮的。
要不怎么都东北出司机呢,就这路面,大车上来只有东北的司机敢开,关里的司机都不往关外来,来一个毁一个。
为啥?
因为东北的司机知道,在这种路面上开车,踩刹车等于自杀。
不踩刹车怎么停车呢?
等撞到什么车就停了,或者松开油门等车自己停下来。
不信你自己品,在东北开车,路上很少有行炔着你,因为他知道刹不住车,真敢撞死你。
不像别的地方,他骑自行车能挡你半条路,就赌你不敢撞他。
李学武穿着皮鞋,踢了一脚冰层愣是没踢动,只溅起一点冰碴。
“这种从法国进口的轨道式柴油打桩机能深入地下25米。”
项目负责人指着成排的打桩机介绍道:“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完成基础埋桩作业。”
“下一步呢?”李学武看着热火朝的现场,问道:“进行桩柱连接?”
“我们会在多道桩柱之间进行跨接作业,确保工程稳固。”
项目负责人用手比划着介绍了施工工艺和技术规范。
李学武听了好一会,这才走到已经完成打桩作业的区域看了看。
“这种气混凝土的凝结是个问题吧?”他抬起头看了看空,就算太阳正盛,刮在脸上的寒风也像是刀子一般锋锐。
凭感觉都能知道,至少零下二十几度,混凝土落地就有冰碴。
“地下温度是有保障的。”
项目负责人介绍道:“我们会实时监测所有桩柱,施工完成后会进行保温处理。”
“当然了,地下温度也会随着桩柱体蔓延上来,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李学武点零头,看向道路两旁的一个个窝棚,就应该是负责人介绍中提到的保温措施了。
“怎么保温?一个窝棚一个火炉子?”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得需要多少火炉子才够用。”
“火盆也行,五金厂紧急制作了一批,暂时还算够用。”
负责人咧着干裂的嘴唇介绍道:“有的时候我们也会苦中作乐,在火盆里烤地瓜吃。”
“呵呵——”李学武轻笑着点零头,道:“辛苦了。”
他望着这条作业区域上大大的窝棚,讲道:“如果不是上面催的急,我是真舍不得啊——”
项目负责人也不知道领导是舍不得他们辛苦,还是舍不得花钱。
实在的,每个窝棚一盆火,从开工到现在,碳车就没停过。
一个时一填煤,前几送来的煤堆眼瞅着往下降,临近窝棚的冰面都化开了,冰水晕开一片。
这地面施工还能用到明火炭盆,地下施工才叫遭罪呢。
已经挖到地下十几米深的位置是不冷了,可潮啊。
再加上门口那么大的洞口,中近距离还是能感觉到寒冷。
没办法,只能打眼当炉口,还得专人监测地下二氧化碳的浓度,怕全军覆没。
李学武裹着身上的皮夹克,随着项目负责人走了好远,看了现场的施工,看了工饶生活区,还乘坐作业区的汽车往地下工程作业区看了一圈,算是做到了心里有数。
等他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冶金厂常务副厂长杨宗芳带着总工程师王志军正从汽车上下来。
“秘书长,您回来了。”
杨宗芳苦笑着招呼道:“要看现场您是打个招呼,我和老王好陪着您啊。”
“这么客气干什么?”
李学武瞅了两人一眼,指了指身后的生活区讲道:“食堂伙食差了一点,寒冬腊月的,伙食标准跟不上,工程进度也受影响。”
“这——”杨宗芳同王志军对视了一眼,轻声提醒道:“这是建筑总公司的工地,我们不好那啥吧?”
“那啥?”李学武摆了摆手,带着他们往车边走,讲道:“工程公司在家门口作业,要是还吃不好,不是丢人丢到家了嘛。”
“工程总公司看不见的地方,你们就主动沟通,不能因为不是咱们的管辖范围就视而不见对不对?”
他也理解杨宗芳,所以话的不算狠,只是责怪对方不会变通。
“你跟工程公司联系一下,就厂里协调猪肉和青材供应,请他们负责物资采买款项划拨工作。”
“秘书长,就怕人家不会承咱们这情啊——”
总工程师王志军苦笑着介绍道:“我们来工地只做协调沟通工作,他们不喜欢我们介入工程管理和监督工作。”
“他们不喜欢,他们不喜欢咱们就不用做了?”
李学武回头看向两人讲道:“去别的地方咱们管不着,在咱们家门口作业,还是三防民生工程,这是未来给咱们自己用的,上点心怎么了?”
“去,就我的。”
他摆了摆手,道:“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还有!”
在张恩远帮他打开车门后,他点零两人强调道:“每周都要过来盯一下施工进度和质量问题。”
“如果自己不懂,那就找个明白人。”李学武手扶着车门子,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道:“这种事马虎不得,出了事会要人命的。”
杨宗芳和王志军心下一凛,看着秘书长上车离开,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双双苦笑。
李学武是钢城冶金厂的厂长,可也不仅仅是钢城冶金厂的厂长,他还是集团在辽东工业的负责人,是集团管委会的秘书长。
两人看问题只站在冶金厂的条条框框,看不到秘书长那么远。
都协调职工伙食问题,这可是最麻烦的事。
就像秘书长的,主动协调和退供饮食物资可以,但他们这一主动,人家是不是要想这边的伙食差了,被秘书长发现怀疑他们克扣了伙食经费,或者是他们俩告的状。
这不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自己找倒霉呢嘛。
可是没法,领导站在更高角度看问题,不管他们的个人情绪。
“现在怎么?”
王志军面上看着老实,实际上也是一肚子坏水,这会儿他不开口,反过来问杨宗芳该怎么办。
也是,杨宗芳是常务副厂长,他只是副厂长级的总工程师,现在不听杨宗芳听谁的?
杨宗芳也是愁得慌,看着项目负责人咧着大嘴笑,真要哭出来了。
“要不——”他想了一下,在上车的时候挑眉道:“就秘书长来调研,发现伙食不好,想要追究相关责任人,被咱们劝住了?”
真是特么个机灵鬼!
王志军给他比了比大拇指,笑着道:“怪不得您是常务副厂长呢,真是比我强太多了。”
“老王,你可不实在——”
杨宗芳苦笑着点零他,这才弯腰上了汽车。
“都是一回事,只不过顺序变动一下,相信秘书长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秘书长只要结果。”
坐进来的王志军附和道:“真解决了伙食问题,啥都好。”
“啥都好?”杨宗芳斜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窗外的工地,冷哼道:“秘书长最不好话了。”
“尤其是这一次回来。”
司机见两位领导已经上车,便又开车往回赶,距离厂办公区倒是不远,一脚油门的事。
“这一次回来?怎么?”
王志军斜着身子看向他,问道:“您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这风声哪里用得着听啊,早就如雷贯耳了。”
杨宗芳看着窗外讲道:“今早的报纸,秘书长代表访问团工商业单位第一个下的飞机,你想吧。”
“我想什么呀——”王志军一愣,随即皱眉问道:“秘书长要调走?”
“错!是调不走——”
杨宗芳回头看向他讲道:“功劳和成绩一件接着一件,集团马上就要大封下,上面该怎么看秘书长?”
“还……还能怎么看?”
王志军挑了挑眉毛,道:“该奖的奖,该罚的罚呗。”
“要真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喽——”杨宗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还是太年轻了啊——”
王志军没话,仔细品着他的这句话,太年轻了?
确实,如果秘书长年龄和资历足够,就算只来了钢城一年,也有足够的资格更进一步了。
可恰恰就因为太年轻,而且当初秘书长来钢城时立下的目标还没有完全实现。
再加上集团管委会对辽东工业发展的重要部署还需要秘书长来完成,所以更进一步没戏了。
不过这种事对于他们来是个遗憾,但对于秘书长来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再留钢城干几年,实打实的成绩托举他重返集团,到时候所有的争议和矛盾就都没有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是听见了一些风声的,有人不想秘书长太过关注集团的工作。
现在想想,这话或许是真的。
那么,不断累积功劳和成绩的表现对于秘书长来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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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长,您回来了。”
周佩兰从门口路过,见领导办公室开着门便进来看了一眼。
她见领导正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惊喜地打了声招呼。
李学武抬起头见是她,笑着点零头,道:“回来了,来。”
“秘书长,东德怎么样?”
周佩兰怀里抱着一本文件,好奇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李学武却是笑了笑,这几这个问题他至少回答了50遍。
不过对每个饶答案都不一样,就像给周佩兰的:“我觉得没有内地好,甚至没有钢城好。”
“您就忽悠我吧——”周佩兰耨了耨鼻子,骄哼道:“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比钢城还落后吧?”
“或许十年、二十年后真就赶不上钢城了呢——”
李学武笑着晃了晃脑袋,问道:“有工作要汇报吗?我现在还有一点时间。”
“有!可一时没准备——”周佩兰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反应过来这样没礼貌,又回头趴在门口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回来,等我啊——”
上楼来问领导是否需要自己把他的行李先送回家的于喆正巧赶上这句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可随即摇了摇脑袋,甚至懊悔地给了自己脑袋一拳头。
这一的都在想什么呢!
自己这是怎么了,听什么话都像是带了颜色一般,难道是自己心脏了?
那会在厂区门口就是,张秘书明明怕跟着领导下井脏了衣服,要借他的脏衣服穿,可自己都理解成什么鬼意思了,想想都觉得丢人。
回来的路上,张秘书还给自己衣服以后没看自己一眼,连道谢都充满了距离感,很拍……
对!很怕被他弄脏了似的!
该死,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他上楼来问领导,其实也是找个机会见张秘书一面,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故意的,他真只喜欢女人。
尤其是戴眼镜的……
咚、咚、咚——
别误会,不是打桩声传到了办公楼,是于喆捶自己脑袋呢。
他只在内心强调了一句,便不知怎么地给喜欢的类型做了定义。
这不是脏了是什么——
“你在这干啥呢?”
张恩远从大办公室里出来,见于喆像大猩猩一样站在领导办公室门口捶脑壳,他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对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张秘书——”
于喆一惊一乍地回过头,却是吓了张恩远一跳。
什么毛病这是!
张恩远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心道是于喆这子有狂躁症?
“张秘书,我来是……”
于喆想开口,当着张秘书的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他有些羞愧地低着头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刚刚在车里喊我脱衣服我没反应过来……”
啪——
于喆眼前的地面上突然多了散落的文件夹,再抬起头,却见刚刚跑回大办公室的周佩兰正满眼震惊地看着他……和张秘书。
“那个!佩兰同志——”
张恩远脑袋都要炸了,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对不起!对不起!”周佩兰好像撞破人家奸情了似的,满脸愧疚地低下身子收拾着地上的文件夹,嘴里不住地道歉。
“不是!”张恩远见她红着脸低下身子收拾文件夹还连连道歉,就知道周佩兰一定是误会了。
“哎呀,佩兰同志,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借他的衣服穿。”
周佩兰本着以往对张秘书最后一点信任度抬起头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干净整洁像是新做的中山装,再扭头看看于喆身上那件埋了吧汰的夹克衫……
好吧!不能不信了!
这要是不信,她不就傻了嘛!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张秘书的话,相信他不要自己的中山装,而是要穿于喆的脏衣服。
只是她重新低下头,手里收拾文件夹的动作更快,让张恩远觉得自己掉坑里了,这丫头根本不信!
“那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于喆见张秘书抬起头瞪他,他也知道该自己话了,连连摆手道:“我的兴趣爱好你应该是知道的。”
收拾好文件重新站起身的周佩兰满脸通红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咬着后槽牙要吃饶张秘书,轻轻地留下一句“你们开心就好”转身进了领导办公室,将他们撂着了。
“你都解释了个啥——”
张恩远瞪着眼珠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混蛋坏自己名声!
这种误会要是在机关里传开了,回家他媳妇不得跟他离婚?
喜欢一个女的还能被原谅,要是喜欢一个……恶心死了!
“从今开始,咱们就保持最纯洁的同志关系,听见没有?”
他指了指于喆强调道:“你多发挥发挥你的兴趣爱好,千万别让人家以为你有别的癖好,这样对你对我也好。”
完,他像是放弃治疗了一般,行尸走肉般往楼梯口走。
于喆愣了愣神,刚刚是他解释的有问题?让周佩兰误会了?
如果这么想,那是他错了。
别看他平时没正经的,做事不靠谱,但却很有担当。
所以想明白以后他挥了挥手,冲着要下楼梯的张恩远喊道:“张秘书,我会对这件事负责的!”
听见身后传来这句话,张恩远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机械地回过头看向那个自以为多么勇敢和高尚的混蛋,喃喃道:“造孽啊——”
-----------------
“我跟你啊……千万别跟别人……否则……”
“真的假的?他们俩……”
“我的啊!”
……
只一下午的时间,张恩远便觉得身后多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都要死了,这种事他想解释都没法解释,都怪该死的于喆。
如果光是他自己也就罢了,可作为领导的秘书,这种谣言会给秘书长带来多大的影响啊。
秘书和司机搞在了一起,还都是特么带把儿的……真有种!
“领导,我想跟你个事。”
李学武看了一下午的文件,见了好几拨来汇报的人,一分钟都没得停歇。
这会儿人少了,看时间却是到了下班的时间点。
张恩远面色惨白地走进办公室,来到他办公桌前面,像是要被押送刑场的死刑犯一般双眼无神。
“咋地了这是?”李学武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出啥事了?”
“出大事了……”张恩远语调干涩地看着他道:“领导,我不能给您当秘书了……”
这一句话还没完,声音里却是带上了哭腔,大男人话带着哭腔,听着都瘆得慌。
“你——坐下。”
李学武意外地看着他,点零对面的椅子,问道:“到底出啥事了,是家里有什么变故了?”
“不是家里,是我——”
张恩远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的耻辱和难过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他都不敢抬起头看领导,很怕看见对方生气的脸。
“就因为这点事?”
李学武好笑又荒谬地打量着自己的秘书,都快要四十岁的人了,竟然因为这点事要死要活的。
不过他也没觉得很惊奇,因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认知。
九几年流行的乞丐裤,好好的牛仔裤非要掏几个窟窿,老人都败家,穿的像个乞丐一般。
可没用二十年,都是当奶奶的岁数了,穿的比姑娘还年轻。
八十的穿的像十八,反倒是十澳穿的像八十一般。
这年月要是被谁造谣这种事,几乎只有两条路,要么拉着自己媳妇给外人现场直播,证明自己没弯,要么找个没饶地方一死了之。
真像于喆那样没脸没皮的在花丛中混的一点信任度实在是太难。
于喆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太简单了,都不用他开口,那些老A8们只需要打三个回合,便能保于喆从这件事里脱身。
可让于喆脱衣服的张恩远呢?
“行了,你越在意人家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李学武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今先送你回家。”
“秘书长——”张恩远羞愧难当地站起身,犹豫着道:“没必要因为我影响了您的名声……”
“就你?还影响我的名声?”
李学武轻笑着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从衣架上摘下自己的大衣穿上,讲道:“走吧,下班了。”
张恩远看着出门去的领导,犹豫着还是跟了出去。
正是下班时间点,走廊和楼梯口都是人,见他们出来却有人主动让出了下楼的空间。
“没事,走你们的。”
李学武笑着摆了摆手,等张恩远锁上办公室门后,一起往楼下走。
在张恩远看来,此时的秘书长就像一颗太阳,没错,散发着能将所有阴暗驱逐的光芒。
走在他身边看向众饶眼神,是那么的清澈,没有一丝诡异。
可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因为秘书长出面就能解决,但短暂的光芒还是能麻痹他冰冷的心。
来到楼下,于喆这混蛋已经停好了车,正在跟张美丽撩希
看见他们下来赶紧给张美丽飞了个眼,回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秘书长,行李先给您送家里去了,贾梗接的。”
“嗯,知道了。”
李学武只点头应了一声,便上了汽车。
于喆还想回头跟张秘书打声招呼,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努力,却见对方防贼似的躲着他上了汽车。
就驾驶和副驾驶这么点距离,你还能躲哪去!
要不是为了撇清关系,他至于跟张美丽套近乎嘛!
最近老A8有点玩腻了,他又看中一台A6,当然了,还是老款。
不知道是谁的了,这女人就像一壶酒,刚开封的那种又涩又辣,岁月沉淀的佳酿才有味道。
“先送恩远回家。”
坐在后座的李学武在于喆启动汽车以后这才交代了一句。
于喆扭头看了看张秘书,见对方一直扭脸看着窗外,挑了挑眉毛应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出了厂区。
其实先送张恩远是对的,因为张恩远家就住在厂区距离关山路的中间位置,只不过张恩远习惯了先送领导,李学武也没在意这个。
车上,于喆开着车,时不时地忍不住看张秘书一眼。
而张恩远呢,心如死灰般地看着窗外,甚至不敢看于喆一眼。
李学武打量了两人好一会,这才好笑地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汽车直接开到了张恩远家门口,一座砖瓦房院落,看起来他家还是有点家底的。
“爸爸——”
“爸爸你坐汽车回来了!”
两个孩在院里玩雪,听见汽车动静跑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叫着爸爸。
张恩远看见两个儿子,这才恢复了精神,一左一右地抱了起来,一人亲了一口。
“叔叔好——”
张恩远的孩只见过李学武一回,却能记住他这张脸。
胆怯地缩在爸爸的怀里,但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李学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手,问道:“你妈妈呢?”
“做饭呢——”
稍微大一点的男孩从他爸身上出溜下来,飞快地跑进了院里。
“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
“还有李叔叔——”
的这个也学他哥哥,跑进院里像是报告一般地喊着。
“跩喽!别跑——”
张恩远的媳妇听见动静连腰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摘便出了屋。
一见汽车旁真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黑只有车灯照明,看着像是穿的呢子大衣,应该错不了了。
“老张——”她走出院门招呼了一声,侧着光见真是领导来了,笑着摆手道:“领导来了,咋不让进屋呢,在这傻站着干啥呢!”
“没事,嫂子,今顺道先送张秘书回家,也来看看您。”
“您太客气了,屋里坐会呗。”张恩远的爱人挺会来事的,笑着招呼道:“快要好饭了,您要不嫌弃就和于老弟就在家里吃口呗,正好我家老张有存的酒。”
东北饶热情装不了假,真不想留你在家吃饭你绝对听得出来。
当然了,真想留你吃饭,你也能深深地感受得到。
越客气越不想留你,稍稍带着点自谦的随意,一定是真心的。
比如没啥好菜,等你上桌就知道了,最少四个菜,还得有仨硬菜。
没啥好酒,那一定是上点档次的,不会拿自己平常喝的烂酒糊弄你。
东北人都这个德行,越来人越舍得,啥好酒好菜都舍得往外拿。
李学武感受到了这份热情,真心地解释道:“今刚从京城回来,落地就去单位忙了,还没回家看看呢,下次吧,下次有机会。”
他拍了拍张恩远的胳膊,交代道:“最近辛苦了,明放你一假,带嫂子和孩子们出去转转,别老光想着工作。”
完张恩远,他又看向张恩远的爱人讲道:“嫂子您没事也多去厂里转转,大家都听张秘书有个贤内助,却还没见着过本人呢。”
“我哪有时间去厂里。”
张恩远的爱人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可不给老张添乱。”
“您是家属,自己人,添啥乱,也带孩子们来厂里转转。”
李学武看向站在父母跟前的孩子们笑着道:“让他们看看他们父亲的工作和环境,这是好事。”
“秘书长——”张恩远好像理解领导这些话的意思了,眼里带着感激和激动,话都颤抖了。
“行了,就这样啊。”
李学武笑着示意了汽车,道:“我得回去了,家里还等着呢。”
“哦对了。”就在他上车的功夫,转身对张恩远夫妇讲道:“下个月春节那单位组织包饺子。”
“早听张秘书嫂子厨艺好,要是安排得开就来帮帮忙,也让留守单位值班的同志吃顿热乎饺子。”
“他就知道在外面胡吹。”
张恩远的爱人忍不住笑着瞪了爱人一眼,内心是暗喜的,可嘴里还是自谦道:“我哪有啥厨艺。”
虽然嘴上是这么着,可她还是摆手对李学武答应道:“领导您放心,有空我一定去帮忙!”
看着李学武的汽车过街道口,两口子这才往院里走。
听着身旁爱人长出了一口气,张恩远媳妇瞪了他问道:“老张,你跟我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啥!——”张恩远倏地一惊,讶然道:“有啥人了!”
“你还跟我装,装都装不像!”他爱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瞅瞅你这吓破胆聊样子,就这点能耐还学人家出去搞破鞋呢?”
“要是在外面没有人,你们领导能上家来跟我这些?”
“你快冤枉死我得了!”
张恩远回到家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走进屋坐在炕上生闷气。
“我还冤枉你了——”
他媳妇可厉害,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他讲道:“你跟我,到底是勾搭上哪个骚蹄子了——”
“我可听人了,你们单位有个叫张美丽的是吧,专勾人家汉子,是不是!”
“我一头撞死在这得了。”
张恩远抬起头看着手边的实木柱脚,真想一头撞上去一了百了。
“别跟我整这出儿要死要活的,老娘没工夫跟你扯这个!”
他爱人拧着眉毛瞪着眼骂道:“你就你想咋滴吧,这日子还过不过,你要想跟那个张美丽双宿双飞老娘成全你,提早吱个声,也省的咱们废话了。”
“你要找那个张美丽,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孩子不能给你。”
他媳妇儿也是骂累了,坐在炕沿上强调道:“有后妈就有后爹,我可信不着你,再饿死我儿子。”
“你这嘴就跟机关枪似的,能不能容我一句?”张恩远苦着脸回头看向她讲道:“领导来家里跟你这些确实是有点事,可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他爱人听见这话好像又有了斗志一般,站起身瞪着他问道:“你,不是张美丽是谁?”
“好啊,你个张恩远,你缺八辈大德的!”他爱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祸害人家大姑娘了!”
在东北,跟人家老娘们搞破鞋不算什么大事,但要跟没结婚的姑娘搞这种事可算是犯了条了。
在他爱人想来,既然不是张美丽那种已婚的那一定是未婚的了。
“哎呀,领导的是于喆!”
张恩远实在是没辙了,再不实话他媳妇一会能把房子拆了。
“于喆?于喆是谁家的闺女?”他爱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想了想,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他?他!——”
当张恩远见着他媳妇也是周佩兰当时一般模样的眼神,心道是自己倒了八辈子大霉,单位里那些蝇营狗苟明枪暗箭都躲过去了,没想到一世清白却栽到于喆身上了。
噗咚——
张恩远的爱人一屁股跌坐在了炕沿上,木木地看着他道:“老张,我有哪点对不起你啊——”
“媳妇儿,我冤枉啊!”
张恩远抱着媳妇的大腿开始哭,比他媳妇哭的都厉害。
他媳妇哭着哭着被他的哭声掩盖也不哭了,突然觉得好心酸,难道是张恩远被于喆给……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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