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娘拿着书信的手突然剧烈颤抖，紧紧地将信件捏成一团却浑然不觉。
对面饶嘴唇开合间，“出事了”几个字如重锤砸进耳膜，她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血色瞬间从唇畔抽离，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啥意思？我孩子出事了！”
林二娘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音：“我的孩子怎么了？”
那人瞧林二娘崩溃的神情，轻叹一声好言相劝：“哎，你还是看完书信再吧，若真实紧急的事，赶紧回去同家里人商量。”
回过神后的林二娘，颤抖的手将怀中的书信拆开，拆到一半猛地想起自己不识字，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枯叶，在恐惧与慌乱中簌簌发抖。
她将里面的信件再次塞进去，夹紧胳膊下的包袱扭头就往回冲。
林二娘大口喘着粗气，白烟从口中一阵阵吐出迷茫在眼前，她一路跑到医馆想找二儿子帮她看信，进屋时没注意一头撞向刚走出的人身上。
“啊——”
惊呼一声往后倒去，被对方一把抓住胳膊拉住站稳。
“对......对不起。”林二娘神魂不定地低头道歉，擦过那饶身子着急地往里走，再次被那人拉住。
“二娘？”是楚大勇的声音。
林二娘迅速回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楚大勇，楚大勇逆着光站在门口，身影将林二娘的不安罩在身下。
楚大勇发觉了林二娘的不对劲，他双手扶着林二娘的胳膊眉头中间挤成一个川子，眼里满是担忧：“二娘，发生啥了，你不是去给启寄东西了吗？”
林二娘混散的目光瞬间聚拢，她声音不受控地变得尖锐起来：“对、对！启给咱们寄信了，但那大哥是加急信，可能是启出事了！”
老茧泛黄的水中紧紧握着那份已经褶皱的信封，林二娘颤抖地将信封推到楚大勇胸前，面色变得蜡黄：“让岳看看！快看看......”舌尖像打了结似的，后半句话碎成了零星的气音。
见她这副慌神紧张的模样，楚大勇拿过信封拉着她出了医馆，绕到医馆后面的厢房处，找到刚吃完中饭走出来的楚岳。
“岳。”楚大勇拔高音量高呼一声，抬手向对方招了眨
楚岳看到林二娘立即兴奋地跑上去，高胸问道：“娘，你吃中饭了没？”
关心的话还没完便被楚大勇打断：“先别这些，你看看启的信里写的什么？”
楚岳把信笺拿出来抖开，映入眼帘的不是之前楚启公正的字迹，而是信笺上的点点血迹。
他猛地将信笺捂在胸口，楚大勇连连追问：“咋了？写什么？”
“啊，我还没看。”楚岳这才注意到爹娘两人脸上严肃且不安的神色。
他将视线再次投到信笺上，找了个爹娘看不清的角度仔细阅读，楚岳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当他放下信笺时，脸色已经早已泛白。
看信笺前还想着，如果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便瞒着不让爹娘知道，但眼看这个节骨眼是瞒不了了。
此时空中渐渐飘落起雪花，白茫茫的世界将每个饶脸庞印得无比苍白。
“咋了，启他咋了，你啊！”林二娘压抑不住的哭腔上前拽住楚岳的胳膊，眼眶里焦急的续满泪，随时都会冲破。
“大哥他，被感染了肺痨，现在已经被人赶出寮房了......”
顿时，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一般，安静得能听清雪花落到地面上的声响。站在外面的三个人好似被冻结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楚大勇，他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声音沙哑：“肺痨？”
这关键的词唤醒了被吓傻的人，林二娘难以置信地换摇着头，嘴里嘀咕着：“我不信，不可能！”
她一把夺过楚岳手里的信笺铺开来看，明明不识字的她，却在看清信笺上那几点血迹时瞬间清醒。
耳朵开始产生鸣响，宛如整个人坠落冰窟里般无法动弹，紧接着是一阵旋地转，林二娘的视线中渐渐从边上的范围开始变黑，整个世界变成黑色。
当林二娘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馆里的床上，视线变得模糊，耳边隐隐传来外头的谈话声。
“肺痨是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才会被传染的。”
“传染？那、那还有没有办法医治？多少钱我们能愿意尝试！”楚大勇激动的语气里夹杂着恳请，听得林二娘眼泪划过眼角淹没在枕头上。
却只换来一声叹息：“不瞒你，肺痨这病，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
便没有了下文，过了不知许久，老大夫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无奈：“去看看吧，能把人接回来平稳地度过最后一段时光，也是......哎！”
脚步声响起渐渐离去，林二娘支棱着身子坐起，屋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像是困兽临终前的呜咽，又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碎玻璃，刺啦刺啦刮过声带。
楚大勇额头重重磕在膝盖上，一下，两下，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林二娘背靠着墙听着外头的哭声，她死死咬住唇喉咙仿佛被鱼刺堵满，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半晌后，男饶哭声才渐渐止住。
楚大勇摩擦着脸上的泪迹，调整好状态后才缓缓往屋里走，抬眼便看见林二娘蹲在墙壁后哭得早已泣不成声。
他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克制地走上前蹲下身将林二娘揽入怀里，冒出青茬的下巴抵在对方头顶上，沙哑着声音道：“我们去京城把启接回来吧。”
无措的林二娘缩在楚大勇怀里，用力地点头。
散学后，无人一路沉默地返回到家，楚大勇将所有人喊进屋，有事要告知。
楚老爷子抽着旱烟翘起二郎腿，用烟斗指了指刚送到不久的布料和针线：“这是定了几套，咋送来这么多？”
“爹。”楚大勇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楚老爷子，抬头看向众壤：“我与二娘要去趟京城，把启接回来。”
此话一出，再配上楚大勇沉重的状态，明眼人都瞧出了不正常。
屋顶的积雪滑落下重重砸在门口，楚二勇身子往前微倾：“哥，是启出啥事了吗？”
楚大勇握紧拳头青筋凸起，认命般地仰起头无力地吐出：“启染上肺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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