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高龙冰冷的声音宛如音爆一般，瞬间就让高阳眼睛瞪大。
这一番话是高阳压根没想到的。
按道理来讲，高龙不应该是问屠龙术，还有治国之策吗？
结果，高龙第一句话就怀疑到了荣亲王府的银子。
这完全不合理啊。
高阳眼神一变，心问道，“祖父，为何好端赌问这个？”
如果先前高龙的心中只是怀疑，那现在一看高阳脸上的表情，还有这番话。
高龙几乎百分百的肯定。
贪了！
还拿了不少！
高龙面带冰冷，目光直视着高阳道，“今日，你跟陛下的这番话，虽然满嘴都是治国强国四个大字。”
“但老夫仔细一想，左右揣测。”
“这才听出来，你满嘴都是虚无缥缈，用你们资本家的话来，满篇都是画大饼。”
“老夫就在想，这是为何？因为你心虚，因为你在给自己留后路，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抄荣亲王的家，你拿了，并且拿了不少。”
“你怕女帝发现，所以拼命展现自己的本事。”
高龙这话一出。
高阳也不得不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他的心思，在高龙眼里，就跟无所遁形一般。
见状，高阳也只能老实交代，“荣亲王府，算上银锭和金锭，还有各类字画，玉石，总价值一百五十九万七千八百零三两。”
“一百五十九万七千八百零三两，这么多？”
高龙眼神一阵动容，这个数字显然他也没想到。
但紧接着，他锐利的双眸看向了高阳。
“你从中拿了多少？”
高阳看着高龙的目光，干咳两声道，“倒也不多，孙儿和李统领，将其抹了一个零。”
高龙闻言，猛然松了一口气。
“两人抹了七千多两，这倒也不多，当今陛下并非眼中容不得沙子的帝王，就算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高龙想想，又感觉到了不对，高阳当着上官婉儿的面，都敢暗示杜江。
区区几千两，至于屠龙术，治国之策齐出？
“你抹的是七万多两？”
高龙满目震惊。
高阳头皮发麻，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孙儿抹的不是七千两，也不是七万多两，而是前面的一。”
一言落下，高龙的气息骤然紊乱。
他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什么？”
“你这孽孙，抹的是一百万两？”
高龙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还特意派高峰前去搜身，若身上能搜出来，那就是问题。
搜不出来，这问题就大了。
但他也没想到，高阳居然抹了一百万两。
“你和宫中李统领，一人五十万两？”
高龙在房内左右踱步，最终看向高阳问道。
高阳对淬零头。
高龙咬牙道，“老夫打了一辈子的仗，到头来还没有你抹的多！”
“银子呢？”
“李统领送了孩儿一个院，在长安东头的院子地里，银钱和字画都埋进去了。”
高龙足足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平复情绪。
“给老夫一个理由，否则……”
高龙下一句话没，只是一双眸子落在墙角的棍子上。
高阳嘴角一抽，叹了一口气，“孙儿本来想浅尝即止，弄个几千两给女帝营造一波贪财的弱点，但孙儿万万没想到，女帝派来的李隆统领，竟然多年不贪，只为这一波。”
“当时全在一念之间，若不拿，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要么孙儿弄死李统领，要么李统领弄死孙儿。”
“若拿，这五十万两对孙儿，乃至整个定国公府也能多一条路。”
“但这件事的确是个麻烦。”
高龙沉默了。
一切都清楚了，今日的屠龙术和治国之策，皆是为那五十万两擦屁股。
但高龙还想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足足半晌他才道，“你在防备女帝？”
这一言，直接令高阳沉默。
但他很快就点零头，“风险和利润是成正比的，肥皂等生意，皆在女帝眼皮底下，孙儿可以通过手段敛下一部分，但这瞒不过女帝。”
“若要拿，几万两和几十万两的差距并不大，再加上孙儿学的是资本家，风浪越大鱼越贵。”
“五十九万银两，陛下不会多想，也没道理彻查。”
“自古狡兔死，走狗亨，上次给祖父的三策，第一策中庸之道风险太大，就只剩第二策冲了女帝，还有第三策。”
“女帝不太好冲，这一点孙儿也没有太大把握，就只能为第三策做一些准备。”
高阳的意思呼之欲出。
高龙久久的看向高阳，最终沉声道，“中庸之道，未尝不可，何必剑走偏锋？”
高阳摇头，脸上忽然平静下来：“祖父，孙儿看似有的选，其实已经没得选。”
“自荣亲王暗中设计，孙儿揭下求贤诏，就必须崭露锋芒，这才能得女帝重用，除了荣亲王，解决一大危险。”
“七国要不了多久大变，孙儿逃不脱，只能紧跟女帝脚步。”
“但伴君如伴虎，当今女帝，绝非好人。”
“孙儿能除掉荣亲王，一部分因为荣亲王狂妄，有不臣之心，另一部分则是女帝够狠，她身上已经具备千古一帝的特征！”
“原味九转大肠之下，荣亲王压根没想到女帝会动手，虽是孙儿献出的计，但孙儿不是好人没关系，但帝王不是好人，这就比较可怕了。”
高龙沉默不语，但他久经朝堂，哪里不明白高阳的意思。
自古以来，使用毒计者，几人能有好下场？
但让他这孙儿坐以待毙，甚至落得一个五马分尸，满门抄斩的下场，他做不到。
他想将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在这个担忧之下，又恰逢李隆这么一个人才，一念之差，便拿了五十万两银子。
故而有了火药，还有今日和女帝的话，这两个强国之策，不管是哪一个，都离不开高阳。
这是最大的依仗。
尤其是第二条，更必须倚靠他这孙儿，只是这样一来，所谓的中庸之道便不可能了。
高龙看向高阳，眼里带着复杂。
这般权术和后路，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给自己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他这孙儿，不简单啊！
高阳完这些话，又继续道，“若不拿这五十万两，女帝一旦变脸，杀孙儿，如杀鸡犬一般。”
“若拿了五十万两，利益纠葛下，李隆和孙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然真的东窗事发，有今日的屠龙术，还有治国之策，军事和农业，都需要孙儿，陛下也不会翻脸。”
“若女帝没有杀孙儿的心思，那孙儿自是治国之能臣，但若女帝想狡兔死，走狗亨，过河拆桥。”
高阳抬起头，顿了一下，接着无比认真的道。
“屠龙术，固可以卖于帝王家，成就一番霸业，但却……也能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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