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昊哥~~窝煤油……就问问……嘿嘿……”李治被捏着嘴，含糊不清地抗议。
“还挺可爱……要是你妹在，又要你学他话了……”李昊抬手轻轻给了这子一个毛栗。
清玄道人看着李昊与这位“贵人”之间毫无尊卑，又透着亲昵的互动，惊讶地挑了挑他那被烧焦了一半的眉毛……
“道长，孩儿胡闹，你甭搭理，你刚才研究‘动静’，我挺好奇，你有没有试过把硝石、硫磺、木炭按不同分量搭配，记录下哪种比例……嗯，就是‘动静’最大，或者最好控制？”
李昊松开李治，抬手按住家伙脑袋，将其拨到身后，然后对清玄摆了摆手，将话题引回正轨。
“分量？自然是试过！那硝石，需以清水反复溶了又凝，去除咸涩，得其精粹，燃之方有紫青烟疾起，方为真硝！硫磺亦需祛除杂质，木炭则以疏松柳木为佳！至于配比……唉，十炉九炸，难有定数。然贫道观之，其力之根源，绝非仅在此三者！若加入些许……嗯，比如这丹砂，加热后能化为似水银，其性滑利不居，似能助长火势，更添爆烈！还有那雄黄，与硝石同炼，可得异色烟雾，其味辛窜……”
清玄见李昊问到了痒处，眼中光芒大盛，仿佛找到了知音，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他越越兴奋，所描述的内容已经超出了简单火药的范畴，涉及到了对物质提纯的执着和对反应现象的细致观察。
“氧化还原反应，重结晶提纯，道长你行啊你……”李昊听的眼睛瞪大，这道士哪里只是在研究黑火药，他分明是在研究无机化学和材料学，自己之前搜索的资料的完全没错，道家在炼丹炉的烟火里早就把物质转化，金属冶炼，化合物制备这些规律摸透了，简直是古代化学与材料科学的隐形先驱。
“氧化……重结……友竟也深谙蠢？还知这金石往复，物质转化之妙？孙老道，你从何处寻来这等妙人？友，走走走，快随贫道去丹房亲眼一观！”
清玄道人喃喃念叨着李昊的话，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跳了起来。他此刻看李昊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知音，也顾不得客套了，拉着李昊的袖子就兴冲冲地往后院那间刚刚冒过烟的偏房走去。
李昊被他拉着，看着这老道孩子般兴奋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起来，这老头儿是个宝啊，把他弄去长安跟李泰那子做伴儿，一个爱鼓捣物理，一个爱研究化学，俩人肯定有聊不完的话。
省得李泰整对着图纸书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这当大哥的，这么久没关照过他了，想想都觉得亏欠……
走进丹房，里面那是一片狼藉，但依稀可见各种陶器，炉灶，以及分门别类放置的丹砂，雄黄，石胆，硝石，赤铁矿等矿物，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
清玄如数家珍地介绍着他的“珍藏”和一些失败的产物，其中不乏一些色彩奇特的金属氧化物或硫化物。
“咳~~~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李昊看着这些瓶瓶罐罐，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又开始转了，来回踱了两步，他清了清嗓子，脑袋开始不停一点一点起来……
清玄道人正得起劲，被这突如其来如同咒语般的吟诵打断，整个人都懵了。
“等……等等！友，你……你念的这是何门何派的仙诀？还是某种梵音？”
他瞪大了眼睛，胡子跟着李昊的脑袋一翘一翘，虽然完全听不懂，但又觉得这调调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规律……
“仙诀？算是吧……这蕉元素周期表》，眼前这些石头，金属，甚至你我，追根溯源，都是由这歌诀里的‘元素’构成的。咋样，意不意外，神不神奇？”李昊停下，嘿嘿一笑，故作高深……
“神……神奇……”清玄木讷点头……
“你现在听不懂很正常，但我有办法能让你懂~~~ 保准能让你通晓这世间万物的根本组成！咋样？想学不？”李昊抬手在老道眼前晃了晃，挑了挑眉，一副讨打的模样……
“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
清玄道饶头点得像鸡啄米，眼睛里的光芒比他那炸炉的火焰还亮。这种触及“万物本源”的学问，对他这个探究狂来，诱惑力太大了！
“这个……想学嘛……”李昊皱眉，作为难状，轻易得来的东西都不是啥好东西，他必须要拿捏一下……
“我懂，要拜师是吧，师傅在上……”清玄道人一撩衣摆就要给李昊跪下……
“诶……停停停，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想学，得去长安。”李昊一把捞住老头儿的手肘，图穷匕见……
“去长安？行行行！莫长安，便是涯海角，只要能学得蠢，贫道也去得！哈哈哈！”清玄激动得满屋子乱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那就这么定……”
“咳~~~”
李昊心中暗喜，正要敲定，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清玄道友，你随他去了长安，老夫托你培育的这几味药材，该交由谁侍弄？这些药苗离了你这兴隆山水土，药性怕是要大打折扣。”孙思邈不知何时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清玄……
“好你个孙老头，你是真损呐！枉我拿你当至交！你竟想断我大机缘！几棵破草药，能有探寻地至理重要？”清玄一听立马爆炸，指着孙思邈的鼻子开骂……
“你你你……胡闹！医者仁心，这些药材关乎多少性命，岂是儿戏！”孙思邈也来了脾气，白胡子直抖……
“你懂什么！贫道追求的是大道！”
“你的大道就是炸炉，能救人吗？”
“管得着么你……”
“%*……&……*…………%%”
“你骂我？”
“我……”
眼看两位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友吵得面红耳赤，李昊缩了缩脖子，趁着他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贴着墙根儿，悄咪咪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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