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
前世奶奶是在他大三那年因为脑出血离世，后来听邻居大妈奶奶的病早就有了症状，只是她不想给自己和老妈添麻烦，一直瞒着，后来越拖越严重，被老妈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原本以为奶奶上辈子是为他操劳才染病，这辈子让老太太不用那么忙，过得轻松一些就不会重蹈覆辙，没想到......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决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奶奶离自己而去！
见他这副样子，秦雪梅赶忙解释道：
“你别急，奶奶就是感冒了，没什么事，不过她一个人在乡下我不太放心，这才想着让你去看着点。”
沈牧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下来，皱着眉想了想，猛地站起身。
“我现在就去！”
“哎哎，你好歹先把饭吃完啊！”
“不吃了！”
沈牧顺口应答一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向玄关直奔而去。
......
南安村的农家乐因为政策扶持，发展得一直很不错，成为帘地特色产业。
这一年时间更是吸引了不少企业投资和入驻，许多地方都逐渐开发建设了出来，可观望、游玩的地方足足翻了一倍，让游客们玩得开心，乡亲们赚得盆满钵满，整体上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热闹繁华的景象。
沈牧对此体会颇深，因为他脑海中那一条条熟悉的回家路仿佛消失了，还是跟着导航转了一大圈才到家门口。
他把车停在门前的水泥路上，快速下了车。
眼前还是那栋两层的农村特色的别墅，一片片琉璃瓦反射着太阳光，上面不知何时架上了太阳能外机，二楼阳台那扇开关不利索的门似乎已经被换掉了，侧边台上堆放的烂木头也消失不见......
一切似乎没有变，又好像变化很大！
庭院的推拉门半开着，这倒是符合奶奶的习惯。
沈牧慢步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当属吊在水井边的铁质晾衣架上的一排排年货，两个猪头，七八条腌腊肉，几只腊鹅、鸡、鳊鱼，后方的木杆上则挂着一串串又肥又长的香肠，侧边的木架子上还摆放着数不清的已经干瘪的白条......
这一幕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回到幼年时期！
那时候，爷爷还在，会和奶奶一起做很多这种先用盐腌制一遍，然后暴晒数个太阳，等到吃的时候再煮一遍的年货，也会做满满的一院子。
他当时好奇，问过爷爷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爷爷，“咱们家人多，过年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少什么也不能少这口，你们现在条件好起来了，不爱吃了，但你大伯，你爸爸他们，可是最馋这口了，他们时候为了口猪头肉都能打起来！”
可五六岁的他哪能听出来那是一个老父亲、长辈对孩子，对后代的思念与宠爱！
蓦地，一声咳嗽将沈牧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刚才被年货遮挡住视野的位置，正摆放着张色如枯木，饶有年岁的长藤椅，上面堆积着两层厚重的毛毯，一道身影躺在上面，虽沐浴着阳光，可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和孤独的身影。
“咳咳......”
两鬓斑白的老太太又连着咳嗽了几声，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沈牧的心。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目光中有焦急、有自责，有悲伤，有担心，正如他此时的心绪，异常杂乱。
老太太似乎有所感应，下意识地转了身，目光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和沈牧碰撞在一起。
猛然间，她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稍稍颤动，突然忘了咳嗽，可回过神来时反倒咳得更为剧烈。
“咳咳咳......”
见状，沈牧连忙上前。
“奶奶！”
呼唤一声后，他便轻轻拍着柳翠芳的后背，帮她顺顺气。
见侧边的桌上放着水壶和杯子，试探了一下壶里开水的温度，见还是热的，这才放心地倒了半杯，递给奶奶。
柳翠芳接过喝了口，继而一脸慈爱地看着沈牧。
“牧，回来怎么也不给奶奶打个电话啊？”
“还我呢，奶奶你生病为什么不跟我啊！”
沈牧的语气不带一丝责备，满满都是担忧。
闻言，柳翠芳仿佛想到什么，赶忙挥挥手。
“牧啊，奶奶感冒了，你别靠得太近，不然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沈牧却不以为然。
“奶奶，我又不是孩子了，身体好着呢，传染不到我身上。”
着，他便将桌角边的凳子拨动到自己身边，一屁股坐在柳翠芳身边。
柳翠芳清楚他的性格，也没再驱赶，轻叹道：
“就是感冒而已，告诉你干嘛，你们现在都有事情做，都忙，我这个老太太不想耽误你们！”
“奶奶，我和妈再忙还不是希望这个家能更好，可您要是出了事，我们忙那么多就没意义了呀！”
“以后有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沈牧的性子执拗，可他又何尝不清楚自己这么倔强的脾气就是遗传地奶奶，生怕她听不进去，就跟哄孩子一般哄着她。
柳翠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子，许久后才笑着点点头。
“聊，我很早就告诉你妈了，只不过怕影响到你念书，才没让她告诉你。”
沈牧握住她的手，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
“奶奶，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哎，别瞎折腾，我已经找村头的刘瘸子看过了，就是感冒，没什么其他毛病，听话，咱不去花那个冤枉钱！”
柳翠芳重新惬意地躺了下去，轻轻地拍着自家孙子的手，可又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坐了起来。
“牧，你吃饭了没有？”
“奶奶，那个刘瘸子是个兽医啊，还是没证的那种，他的话怎么能听啊，您跟我回城里检查，不然我不放心！”
“啊呀，刘瘸子还是有点本事的，过去村里谁生个病不都是找他嘛......我给你热两个菜去啊，不行，我中午没烧饭啊，要不下点面，哦对，灶台里还烤着两个芋头，我去拿给你垫垫肚子！”
“奶奶！”
“......”
“奶奶，您跟我去看医生吧！”
见沈牧的语气中已经透出祈求之意，刚刚起身的柳翠芳呆滞片刻，最后无奈地点零头。
“去去去，但你得先把芋头吃了！”
闻言，沈牧这才安心下来，露出笑容。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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