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灿紧紧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实处，就好像是漫飞扬的尘埃在这一刻纷纷落地，他纷乱的内心世界在此刻变得澄明、安定、平静。
他近乎依恋地蹭了蹭郝好的侧脸，：“你这话得太含糊了，我听不明白，我要你清清楚楚地出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郝好所有的自卑和怯弱在虞灿那亲昵地行为中消弭于无形，虞灿的反应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终于有勇气把自己的心剖开，让虞灿看到一览无余的他。
“虞灿，我知道，我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差，和你差地别，但是，我还是不自量力的喜欢你了，你……你想要我怎么样？”
虞灿在他怀里轻声笑了笑：“什么我想要你怎么样？”
“你是同意我继续喜欢你，还是……不许。”
“我要是不许呢？”
郝好低头看着虞灿，随即也笑了笑：“那我就偷偷喜欢，和之前一样。”
虞灿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他抬起头看向郝好，皱着眉：“你的喜欢就这么点儿？连主动都不会吗？”
“不是”郝好用手轻轻将虞灿皱起的眉头抚平，“我只是知道自己是谁，我不敢奢想你能和我在一起。”
虞灿听不得他这么贬低自己，不悦地：“你是谁啊？给我整这一套，这是新时代，新社会，怎么，你还自己搞了一套封建等级制度出来啊？”
郝好深邃的眼眸中全是虞灿的模样，他嘴角挂着笑，但眼神却透着一种无力感：“就算是新时代，但是人和人之间还是有不同的阶层的，我就是一个捡破烂儿的，你是富家公子，你和我就是不同的。”
“所以呢？”虞灿和郝好四目相对，他问道，“你现在敢奢想了吗？”
郝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他的左手贴上了虞灿的脸，他能感受到虞灿脸颊上的热度和细腻的皮肤，也能感受到自己左手的无力和酸痛。
他本该收手的，就算知道了虞灿对他也有感情， 他也不该自私的让虞灿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他都能想象到他们日后将要面临的非议。
可是，虞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他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和亲吻，他甚至在鼓励着自己出他的这些妄想。
虞灿这么好，他怎么舍得放手。
郝好叹了口气，重新将虞灿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不起，虞灿，我是个自私的人。”
虞灿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郝好的怀抱紧得让虞灿几乎快要窒息，可他一声不吭，生怕他会打断郝好正在积蓄的勇气。
“我知道我不配，我也知道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也明白和你继续发展这段感情的话，也许以后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和痛苦，但我依然舍不得放手。”
郝好将头深深的埋在虞灿的后颈，呼吸间吐出的热气烫得虞灿浑身发软。
“虞灿，我早在弄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就擅自把你当成了我的媳妇儿，不管你会不会知道我的这份心意，我都早已认定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以后，我的事全凭你做主，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我全部都听你的，好不好？”
虞灿嘴角早已高高上扬，他瓮声瓮气地：“你可真敢，你喜欢就成你媳妇儿了，就你这样你还不敢奢想啊？”
郝好低声笑了笑，：“那会儿在部队不知道高地厚，满心满眼都是你，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觉得你会是我的了。”
虞灿嘴上虽然嫌弃，但是心里却像是被蜜糖浸满了一样，甜得都有些牙疼了。
“那你今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喜欢我干嘛还要搬走？”
郝好想到白虞灿的那句话，心里又有点忐忑起来：“你今不是两个男人谈恋爱很恶心吗？我还以为你……”
虞灿一听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今这一出竟然是因为他随口的一句气话……
他心里猛地梗了一下，暗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他乱发脾气，郝好应该也不会从他家里搬走了。
虞灿又开始默默地生起了闷气，只不过他是在气他自己。
“你可真行，谁让你在我生气的时候套我话的？我随便句气话你就信了，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真呢？”
“……好吧，是我错了。”还未满20的郝好十分懂事地背下了这口锅。
他迟钝地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光让我明白了，你对我呢？”
虞灿把脸埋在郝好的脖颈间没有吭声。
郝好浑身都绷紧了，他虽然大概知道虞灿对他应该也是喜欢的，但虞灿不，他始终还是不踏实。
只要是未出口的心意就是不算数的，他很怕虞灿会在他打算孤注一掷的时候选择退却。
虞灿：“你想清楚了啊，我是个男人，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你们家可就绝后了，你不怕啊？”
郝好没想到虞灿竟然会在意这个，他轻轻地蹭着虞灿的脸，用一种释怀的语气：“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叫郝烂，烂命一条，除了奶奶，没有任何人欢迎我的出生，我爸也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我想，他应该也没指望让我来为他们郝家传宗接代的。”
虞灿一想也是，他肯定地点头附和：“也对，他那么欺负你，就该让他们家绝后！”
郝好沉沉地“嗯”了一声，又：“那你呢？你怕吗？”
虞灿被他这么一问，突然想到了他妈。
刚才还如同潮水一样汹涌的勇气瞬间退了潮。
“我怕倒是不怕，可是郝好，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算不上多，起来，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郝好立刻：“我愿意去了解。”
“你先别，听我完。”
“好。”
虞灿靠在郝好的肩头，视线落在雪白的墙壁上，眼眶有些酸涩。
“你只知道我有抑郁症，却不知道这个病对周围的人能带来多大的折磨，我的家人其实早就已经放弃了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是等你和我相处久了，你必然会知道我是一个情绪早已崩溃的人，我每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丧失了活着的动力，这种丧气是会传染的，你在我身边久了不定也会被我带到深渊里去，那个时候，你估计会很讨厌我吧。”
“不会的，我不会！”郝好握着虞灿的肩膀与他对视，郑重地向他承诺：“虞灿，你是知道我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的，所以你别低估了我，也别看轻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虞灿静静地看着郝好，眼神却是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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