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嬴渠梁看了过来。
荒笑着道：“君上，孔夫子当年也不周游列国，意图入仕么？”
“正所谓，治国平下，越有才能的人，越是自信，他们都想要，靠自身才学，去改变这个下。”
“作为一个士子，他们为的就是建功立业，为的就是公侯万代，为的就是封妻荫子。”
抿了一口酒，嬴渠梁轻笑：“那么国师为的是什么？”
闻言，荒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回答，语气不仅没有慷慨激昂，反而极为的平静。
“起初，我入秦军厮杀，一来为了秦国，二来为了家人，也为自己活下去。”
“从少梁邑回来，见霖广袤，那个时候，我为见证一篇古史。”
……
闲谈片刻，荒起身告辞，嬴渠梁很忙碌，如今朝中事无大，都需要他来决断。
新君继位，也需要在这种磨砺下，一步一步掌控实权。
荒不好久留。
“君上，我这几日出门一趟，若是有事，可派人入临洮寻我。”荒了一句，转身就走。
嬴渠梁抬头，望着荒：“国师，若卫鞅入秦，孤当如何自处，秦国当如何？”
闻言，荒停下脚步，转头朝嬴渠梁笑着，道：“若卫鞅入秦，君上当执掌秦国，无人能阻碍君上决断。”
“君臣互信，一如一人。”
荒走了。
嬴渠梁给了景监一个眼神，景监迅速跟上，偌大的政事堂，只剩下了嬴渠梁与黑伯。
等荒走远，嬴渠梁方才开口：“黑伯，你觉得国师怎么样？”
黑伯皱眉，随及展开：“君上，国师有大才，自从其担任秦国国师，每一次办事都很顺利。”
“哪怕是之前，为秦厮杀，一直没有封赏，也无怨无悔。”
“只是老臣觉得奇怪，就是国师如今手握三千骑兵，又建立了太阳商会，位高权重，却没有介入朝堂的想法。”
“每一次都是君上邀请，否则国师从来不开口评价国策，也不会介入权力之争……”
“哈哈……”
轻笑一声，嬴渠梁接话：“国师是一个聪明人，手握骑兵是有自保之力，建立太阳商会，是因为他的俸禄养不起那支骑兵。”
“不介入国事，那是因为他是国师，在秦国地位崇高，与君平齐，超然物外。”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与我们的追求不一样。”
到这里，嬴渠梁莫名的笑了笑，语气幽幽：“国师入秦公室藏书室，入洛阳守藏室，都是为了寻找老子等饶手迹。”
“方才有一事儿，他没有完，从少梁邑归来，他不光是为了书写一篇古史，更是为了追求长生！”
“……”
荒行事并没有隐瞒，只要是有心人，都可以从他的举动中，推测出一二。
更何况是，嬴渠梁。
……
“国师，一起喝点儿？”景监跟上荒，脸上满是笑容：“国师还未去过我府上，要不？”
看着景监的邀约，荒笑着点头：“内史，现在就请我喝酒，等卫鞅入回来，你跑不掉的。”
“哈哈，等卫鞅回来再。”景监笑着回答。
荒在栎阳，熟悉的人不多，能够一起喝酒聊姑娘的，也就只有卫鞅和景监。
当然了，一起浴血的子车英也算一个。
所以，荒没有拒绝。
两个人边走边，片刻之后，走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在巷的尽头的庭院，便是景监的府邸。
两排房，共六间。
看到这府邸，荒不由得摇头，内史已经是秦国中高层官吏了，景监依旧住的如此寒酸。
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景监的人品，也可以看出如今的秦国是真的贫瘠。
“府邸简陋，国师不要见怪。”景监言语一声，随即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衣着朴素的少女伸出头笑，道：“呀，今儿回来的这么早？”
看到荒，不由得俏脸微红，娇羞：“你怎不早，有客人要来，害我丢人……”
“国师请！”景监伸手请荒入内，苦笑，道：“故人之后，让国师见笑了。”
“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姑娘，真性情。”荒笑了笑，跟着景监走进大门。
景监与荒熟悉，也没拿荒当外人，走进院落，他示意荒落座，然后笑着拍拍女。
“令狐，叫爹。”然后指着荒介绍，道：“这位是国师，以后你叫荒叔就校”
闻言，令狐顽皮地一笑：“不叫，你才多大？”
“国师也不大。”
“哈哈，你个景监浓眉大眼的，竟然占我便宜！”
荒笑着怼了景监一句，看向姑娘，道：“令狐，你多大了？”
“国师大哥，我今年十三了。”
令狐很是可爱，出落的水灵，不算大家闺秀，勉强算个家碧玉，能看出来，人很贤惠。
“我闺女儿在，国师，你可别瞎！”景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摸了摸姑娘的头：“读书了没有？”
令狐做个鬼脸儿笑，道：“读了读了，都背过了。”
“你与国师坐着，我去准备酒宴。”
看着令狐离开，景监起了他与令狐的故事，令狐是他在军中一个生死兄弟的独生女儿。
老友是个千夫长，正当盛年时却惨烈战死。后来，妻子也跟着老友走了。
景监便将失去双亲的令狐领回家认做了义女。让令狐在这乱世中，有一个依靠，能够活下去。
听完故事，荒抿了一口酒，不由得沉默了。
他心里清楚，这便是乱世。
战争频发，死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特别是一个壮年死去，往往就意味着一个家庭支离破碎。
这狗日的世道。
一个男子想要活着都很艰难，更何况是一个姑娘。若不是景监，令狐的命运，只怕无比悲惨。
乱世短时间结束不了，荒也不做庸人自扰的事儿，压下心头所想，默默的喝着酒。
……
想到令狐对景监的态度，荒笑了笑，道：“令狐年幼聪慧，未来必将会是内史的绝佳辅助。”
闻言，景监略显窘迫：“国师，你也来打趣我，不厚道啊！”
“好歹我们也曾一起
见到令狐走出来，景监顿了一下，连忙改口：“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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