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辕孤身往长安去了。
那个他一直听，从未踏足的敌方阵地；他现在要亲自去了。两个月前，新任外务属领事郑孝和接到通知，要派一名外勤去长安。
那个时候最适合去长安历练的就是李轩辕，甚至蒋琬下达的指示就点明让李轩辕去。
但郑孝和却犹豫了。犹豫的两个点，一是李轩辕看起来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二是他想去见一见自己姐夫马忠。
郑孝和出发的那清晨，带着李轩辕去了一趟乌衣巷，乌衣巷是个聚集穷困的地方，在那里你能看到凌晨三四点钟，不管大人孩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这里没有男女老幼之分，只有无法适应的淘汰者。
当时的李轩辕并没有体会到郑孝和的用心，在他的意识中，郑孝和就是永远的神，永远能妥善的处理好任何一件事。郑孝和留给他一个背影的时候，几只乌鸦从乌桕树上扇翅而起，李轩辕从袖笼中甩出梅花镖，结束了乌鸦的哀嚎。
汉中丞相府内，诸葛丞相还在滔滔不绝的着宋妃带领女眷为北伐大军织红锦的事情，魏延听到宋妃，不由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蒋琬。
蒋琬皱着眉头，是人都能看出那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去，蒋琬的快马就冲进城南大帐，他来到魏延面前的时候，身上还透着一股陈粮杜康的曲香味。
“没有丞相或者我的手书，你们怎么把外务属的人放出去了，他做登记了吗？”蒋琬质问魏延。
若是汉中其他人这样来问，魏延早已如临大敌，甚至会臭脸相向。但对蒋琬他不会，他见识过蒋琬的正直和宽广心胸，甚至蒋琬的顶头上司杨仪这么讨厌魏延，蒋琬还能在宽运码头一事上替魏延着想，这让魏延无比受用。
“东曹掾不要着急，凡是进出南城的官员一并都有记录，外务属的人也不特例，我这就让他们去取记录，你且暂时憩。”魏延挥手让仆人去准备，自己则引着蒋琬走进旁边的缓风亭。
李轩辕就是他魏延亲手放出去的，这里边的细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所以片刻之后，仆人只是端上来几样菜和两碗热羹，并没有蒋琬想看的记录。
蒋琬看了看眼前的菜肴，又看了看眼前的魏延，思绪突然就通畅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李轩辕跟魏延有过接触，所以魏延才会顶着风险把他放出去，两人也不会有深的合作，无非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问过黄景了，他不愿意回来外务属。”蒋琬轻轻地开口，他觉得魏延把李轩辕的放出去的核心，应该是想帮黄景回到外务属，只要黄景到了外务属，杨仪再想对他动手的时候，他才不至于被动。
“黄景的事他早就找延某商量过了，之前我一直想让他留在外务属，但自从上次跟丞相汇报工作后，我现在觉得他更应该顺承黄老将军的遗志，随我到前线冲锋陷阵建功立业。”魏延平静的解释道。看来蒋琬还不知道李轩辕做了些什么，此刻的魏延心里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对面前俊秀的男人坦诚。
“那是什么条件，能让魏将军对外务属的人网开一面。”蒋琬问道。
“之前我一直觉得，外务属就是杨长史特意成立的一个部门，表面是对外做情报工作，实际上负责协调你们到汉中后推进不动的人或者事，其实不止我一个人这么看，除了成都，其他地方的人都有这个共识，但通过黄景，通过公琰你，通过李轩辕，让延某知道你们主要做的还是情报工作，而且做的很细致……就像是丞相对我放心，所以让我在五丈原屯田守粮，准备打仗了又把我调回来守南门做先锋，我相信李轩辕，所以我把他放出去，因为你们做的事情对战局有利，因为李轩辕是你培养的人。“魏延试图绕着圈子服蒋琬，让他不必追究其中细节。
“他愿意选择相信你，我没什么可的，他让我有些意外了。”蒋琬从来不愿强人所难，一方面是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通过调查了解清楚，他手上有的是各种资源，另一方面魏延给李轩辕打掩护，这让他心里无比失落，他的人已经躲在外饶伞下避雨了。
蒋琬站起身，叹了一口气走向自己的快马。
“公琰，你还是那个性格。轩辕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给你留了一封书，看完了你要有什么想问的，延某知无不言。”魏延站起身，从怀中掏出来一卷麻纸。
曹掾之恩情，我李轩辕愧疚难消，这些日子万般变化，我才后知后觉那些看似合理的安排都是容让于我。原谅我不辞而别，我还是那个幼稚的家伙，这一趟去长安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且在汉中等我凯旋归来。
书信简单寥寥几语，但那家伙鲜活的性格跃然纸上。
“几前李轩辕闯关出了南门，我追上他的时候，他的信鸽已经飞出汉水，你知道这是重罪，他就向我挑明了，是以鳏夫的名义给孙礼回信，他要去一趟长安把穆青书拿走的真图纸拿回来。”魏延走到蒋琬身边。
“现在不止是穆青书的事了，他又从我这拿走一个新的任务，从长安救一个人回来，你觉得成功的概率有多大。”蒋琬收起信纸，目光深邃的眺望着远方的水面。
魏延没有话。因为在这个环节中，他只是利用轩辕把宋妃家的那个“间谍”宋伍给放出来了，所以对于李轩辕，他也抱有愧疚的心态。
现在听到诸葛丞相起宋妃，魏延难免一阵心虚，于是下意识的去看蒋琬。
这一看不打紧，诸葛丞相的目光也追着落到蒋琬脸上。
“我看从一开始，公琰就心不在焉的，是去眉县这一趟长途跋涉所致？”诸葛丞相问把目光扫向董允，董允点零头。
“属下该罪罚，清扰丞相，从眉县回来后偶感寒凉，身体稍有不适，请丞相见谅。”
……
诸葛丞相只是看了那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学生被什么事情困着，因此也不再追问，顺着眉县的话题把议程引到第二次北伐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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