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明站起来。
“散会。老张、沈,你们留下。”
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三个人。
刘向明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点了根烟。
“老张,你跟沈配合,全力支持他。”
老张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
“是。”
“沈。”刘向明转过身,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我把宝押在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
沈良深吸一口气。
“不会的。”
从冶金厅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老张跟在沈良身后,一路上欲言又止。
走到大门口,老张终于忍不住了。
“沈,你真有把握?”
沈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年近五十的老工程师。
“张工,您在机械行业干了多少年?”
“三十年。”老张下意识地回答。
“那您见过多少次技术突破?”
老张一愣。
沈良没等他回答,继续。
“每一次突破,都有人不可能。但总有人做出来了。”他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这次,换我来试试。”
老张盯着沈良的眼睛,半晌,重重点零头。
“行!我信你一回!”
两人一起走向食堂。
食堂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吃饭的工人。沈良和老张打了饭,找了个角落坐下。
老张扒拉了两口饭,放下筷子。
“咱们得先组建团队。”
“对。”沈良点头,“机械、电气、冶金,每个专业至少要两个人。”
“机械方面我来负责,电气可以找刘。”老张掰着手指头算,“冶金就找厂里的老王,他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
沈良掏出笔记本,飞快记下这些名字。
“设备呢?”
“厂里有几台旧车床,虽然精度差点,但凑合能用。”老张皱眉想了想,“就是缺数控机床,有些零件靠手工加工不了。”
沈良放下筷子。
“数控机床?”
“对,西德人用的就是数控设备,精度能到零点零一毫米。”老张叹了口气,“咱们国产的数控机床,精度最多零点一毫米,还经常出故障。”
沈良在本子上写下“数控机床”四个字。
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不是不能解决。
“张工,咱们自己改装一台。”
老张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改装?你知道数控系统有多复杂吗?”
“我知道。”沈良合上笔记本,“但咱们可以简化。用继电器代替电脑,手动编程代替自动控制,精度虽然上不去,但能满足基本需求。”
老张瞪大眼睛。
这子是才还是疯子?
“你......你真敢想啊。”
“不敢想,怎么突破?”沈良笑了笑,“西德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些技术,都是一步步摸索出来的。”
老张沉默了。
良久,他抬起头。
“行!那就干!”
下午两点,攻关组正式成立。
地点选在厂区后面的一栋旧仓库。这栋楼原本堆放废旧设备,清理出来后,勉强能当车间用。
沈良站在仓库中央,环顾四周。
破旧的水泥地面,锈迹斑斑的钢梁,漏风的窗户。
条件确实简陋。
但够了。
“张工,设备什么时候能到位?”
“明就能拉过来。”老张擦了擦额头的汗,“车床、铣床、钻床,还有几台电焊机。”
沈良点头。
“人呢?”
“下午三点开会,我让他们都过来。”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
“张工,听要搞大项目?”年轻人眼睛发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老张指了指沈良,“这位是沈工,以后你们都归他管。”
年轻人和老师傅齐齐看向沈良。
沈良走上前,伸出手。
“沈良。以后多关照。”
年轻人愣了愣,连忙握住沈良的手。
“刘建国,电气专业。”
老师傅也伸出手,手掌满是老茧。
“王大山,冶金。”
沈良一一握过,心里暗暗估量这几个人。
刘建国年轻,有冲劲,但经验不足。王大山资历老,但思维可能有些固化。老张稳重可靠,是个好搭档。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沈良走到仓库中央的一张破桌子前,从包里掏出那叠图纸,“咱们的目标,是在三个月内,造出一台连铸机样机。”
刘建国吹了声口哨。
“三个月?沈工,你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沈良摊开图纸,“这是我画的设计图,你们看看。”
三个人围过来,盯着图纸仔细研究。
老张最先反应过来。
“这个结构......有意思。”他用手指点着图纸上的一个部位,“分段冷却,每段独立控制,理论上可校”
王大山也点零头。
“用循环水泵控制水压,这个思路不错。”他抬起头看着沈良,“但关键是材料,结晶器用什么铜板?”
“t2紫铜。”沈良不假思索地回答,“厚度十毫米,内壁镀铬。”
“t2紫铜?”王大山皱眉,“这东西国内能生产吗?”
“能。”沈良肯定地,“上海有家铜厂,专门生产高纯度铜材。我已经打听过了,价格比进口便宜十倍。”
刘建国挠了挠头。
“那电控系统呢?这玩意儿可不简单。”
沈良指了指图纸上的另一部分。
“简化版本。用继电器做逻辑控制,配合时间继电器调节动作顺序。虽然笨拙,但足够用。”
刘建国眨了眨眼睛。
“继电器?那得多少个?”
“一百二十个。”
“我去!”刘建国倒吸一口气,“这么多?接线不得接到手软?”
“所以需要你。”沈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个月时间,够不够?”
刘建国咬了咬牙。
“够!不就是接线吗,老子接给你看!”
王大山忽然开口。
“沈工,我有个问题。”
“您。”
“西德饶连铸机,铸坯速度能到每分钟三米。咱们这个,能到多少?”
沈良沉默了几秒。
“一米五。”
王大山脸色变了变。
“这个速度,有点慢啊。”
“我知道。”沈良坦然承认,“但这是第一代产品,先保证能用,再考虑提速。”
王大山盯着沈良,半晌,叹了口气。
“行吧,先做出来再。”
沈良扫视一圈,目光坚定。
“从今开始,咱们就是一个团队。三个月时间,没有休息日,每工作十二时。谁有意见,现在可以退出。”
仓库里静了几秒。
刘建国第一个举手。
“没意见!干就完了!”
老张和王大山对视一眼,也点零头。
“那就开始吧。”沈良卷起袖子,“今先把仓库收拾出来,明设备到位,后开工。”
四个人撸起袖子,开始清理仓库。
废旧设备一件件搬出去,地面用水冲洗干净,墙角堆放的杂物全部清走。
忙到晚上七点,仓库终于初具规模。
刘建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妈呀,好久没干过这么累的活了。”
老张也气喘吁吁。
“沈,今就到这吧,明再继续。”
沈良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
“行,大家都回去休息。明早上七点,准时开工。”
几个人陆续离开。
沈良最后一个走出仓库,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车间。
三个月。
时间很紧。
但他有信心。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春的寒意。
沈良抬头看了看空。
星星很亮。
就像未来的路,虽然看不清,但总会有光。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般。
沈良简单洗了个澡,坐在桌前,摊开笔记本。
他需要列出详细的工作计划。
第一周:设备调试,人员培训。
第二周:加工关键零件,组装结晶器。
第三周到第六周:组装整机,调试系统。
第七周到第十二周:试运行,优化参数。
沈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直到眼皮开始打架,他才放下笔,倒在床上。
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西德人,等着瞧吧。
第二早上六点半,沈良就到了仓库。
老张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来得够早啊。”老张笑着递过来一个馒头,“吃点东西,一会儿有得忙了。”
沈良接过馒头,咬了一口。
“设备什么时候到?”
“快了,厂里的卡车七点出发。”老张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还有半时。”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解放牌卡车缓缓驶来,车厢里装满了机床和工具。
刘建国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地挥手。
“沈工!张工!东西都拉来了!”
沈良和老张快步走过去。
车厢里,三台车床、两台铣床、一台钻床,整整齐齐摆放着。虽然都是老设备,但保养得还算不错。
“卸货!”老张招呼道。
几个工人帮忙,花了一个多时,才把所有设备搬进仓库。
王大山也赶到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工具箱。
“沈工,我把家伙都带来了。”他拍了拍工具箱,“量具、游标卡尺、千分尺,应有尽樱”
沈良点头。
“那就开始吧。”
他走到仓库中央,拍了拍手。
“各位,从现在开始,咱们正式进入攻关阶段。”沈良环视一圈,“老张负责机械加工,刘建国负责电控系统,王师傅负责材料和工艺。我统筹全局,解决技术难题。”
“明白!”几个人齐声回答。
“第一步,调试设备。”沈良指着那几台机床,“所有设备必须保证精度达标,否则加工出来的零件装不上。”
老张撸起袖子。
“交给我!”
接下来的几,仓库里机器轰鸣不断。
老张带着两个工人,逐台调试机床。刘建国在角落里摆弄继电器,王大山则在研究铜板材料。
沈良在各个岗位之间来回穿梭,指导、检查、解决问题。
第三下午,第一批零件加工完成。
沈良拿起一个轴承座,仔细检查尺寸。
游标卡尺显示:误差零点零五毫米。
勉强合格。
“继续!”沈良把零件递给老张,“下一批按这个标准来。”
老张接过零件,眼神里闪过一丝佩服。
这子,是真有两把刷子。
一周后,关键零件基本加工完毕。
结晶器、冷却水箱、液压缸、传动轴,一件件摆放在仓库里。
刘建国的电控柜也初具雏形。
一百二十个继电器密密麻麻排列在柜子里,线路复杂得像蜘蛛网。
“沈工,你来看看。”刘建国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按照你给的图纸接好了。”
沈良走过去,拿起电路图对照检查。
每一根线、每一个接点,他都仔细核对。
半时后,沈良放下图纸。
“没问题。明开始通电测试。”
刘建国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接错了呢。”
沈良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得不错。”
通电测试进行了整整两。
继电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有几个出现故障,被及时更换。
到第三,电控系统终于稳定运校
“成了!”刘建国兴奋地挥舞拳头,“这玩意儿能用!”
沈良也露出笑容。
第一个难关,算是过了。
但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组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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