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煮上绿豆汤，院外就传来脚步声。
蓝溪背着个布包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些蓝布条。
“我带零布料，能给风筝当尾巴。”她红着脸，辫子梢的蓝带子晃悠悠的。
丫丫从屋里蹦出来：“蓝溪姐姐！我教你画蚂蚱！”拉着她就往石桌跑，风筝线缠了俩人一胳膊。
太阳爬到树杈时，孩子们像赶集似的来了。
那个扎金鸡风筝的男孩，今举着个纸糊的蜻蜓，翅膀用薄纸糊的，风一吹哗啦啦响。
“我爹这叫蜻蜓点水，比蝴蝶飞得高！”他举着蜻蜓转圈，差点撞翻二柱子的槐花汁。
二柱子赶紧把石臼往边上挪：“心点！这是给蓝溪染风筝的宝贝！”
林凡教蓝溪糊风筝，竹篾在她手里软软的，弯出的弧度比二柱子的规整多了。
“你看，这样弯才对称。”林凡捏着她的手调整角度，蓝溪的脸腾地红了，像抹了胭脂。
丫丫在旁边画蚂蚱，故意把蚂蚱腿画得老长，戳到蓝溪胳膊上：“你看它会跳舞！”
二柱子蹲在角落里，往白纸上刷槐花汁。
刷得东一块西一块，有的地方还流成了河。
花走过去瞅了瞅：“你这纸是被狗舔了？咋斑斑点点的。”
二柱子不服气：“这叫渐变！城里都兴这个。”着举起来晒太阳，结果被风吹到泥地里，溅了满身土。
中午喝绿豆汤，二柱子抢着给蓝溪盛，手一抖洒了半碗。
“对不起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去擦，把蓝溪的裤脚蹭得更脏。
蓝溪笑着摆手：“没事，我娘土是干净的。”丫丫在旁边起哄：“二柱子哥脸红啦！像熟透的西红柿！”
下午风正好，河滩上的风筝挤成了堆。
蓝溪的槐花风筝飞得最高，浅黄的纸面上印着丫丫画的胖蚂蚱，像只会飞的灯笼。
“比我的蓝蝴蝶好看！”蓝溪拍着手笑，辫子上的蓝带子跟风筝尾巴一起飘。
二柱子举着笛子追风筝，吹得还是跑调的“嘀嘀”声，可没人嫌难听。
那个男孩的蜻蜓风筝跟蓝溪的槐花风筝缠了线，俩人为谁先解开吵起来。
二柱子跑过去当和事佬：“我来我来！我解线最拿手！”结果越解缠得越紧，最后干脆掏出刀割断，俩风筝“呼”地都飞了。
太阳快落山时，蓝溪要回家，丫丫抱着她的胳膊不让走。
“明还来不？我教你扎鸡毛掸子！”二柱子举着他那歪歪扭扭的掸子喊。
蓝溪笑着点头：“来！我带我娘做的枣糕，给蚂蚱风筝也尝尝。”
往回走时，林凡发现藏里的豆角架子被风筝线缠了好几圈。
二柱子自告奋勇去解，结果把竹竿拽倒了两根，刚种的豆角苗压折了一半。
“没事没事，”他挠着头笑，“明我再搭个新的，比之前的结实！”
风里带着槐花的香，混着孩子们的笑，还有二柱子跑调的笛声。
林凡看着边的风筝渐渐变，觉得这日子啊，就像二柱子染的那张纸，看着乱糟糟的，可每一块斑斑点点里，都藏着不出的暖和。
夜里，二柱子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给笛子粘新的鸡毛。
他数着鸡毛嘀咕：“明得吹个新调子，让蓝溪姐姐听了高兴。”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手里的笛子上，那根大公鸡尾巴毛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应和。
第二一早，河滩上的风筝还没飞起来，二柱子的笛声就先响了。
虽然还是跑调，可听着比哪一都欢实。
还没亮，二柱子就揣着笛子蹲在院门口了。
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摩挲笛子上的新鸡毛。
“今得吹个顺溜的调。”他对着东边的鱼肚白嘀咕，试着吹了两声，还是“嘀嘀”的跑调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林凡起来时，见他跟根木桩似的戳在那儿。
“你这是给麻雀吹起床号呢？”林凡走过去拍他肩膀。
二柱子吓得笛子差点掉地上：“凡哥，你蓝溪姐会喜欢我这笛子不？”
林凡瞅着他眼里的光，忍不住笑：“比你那鸡毛掸子强，她准喜欢。”
花挎着竹篮进来时，二柱子正对着镜子练笑脸。
“练啥呢？脸都快笑僵了。”花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里面是刚蒸的枣糕，“蓝溪妹子要带枣糕，我娘也蒸零，凑个热闹。”
二柱子赶紧凑过去闻：“真香！比槐花糕甜！”伸手就想拿，被花打了下手，“等蓝溪来了再吃，没规矩。”
刚摆好枣糕，院外就传来自行车铃铛声。
蓝溪骑着车进来，车筐里放着个陶盆，里面是她娘做的枣糕，油亮亮的。
“我娘多做零，大家分着吃。”她把陶盆往石桌上一放，正好跟花的枣糕摆在一起，红的黄的，看着就喜人。
丫丫从屋里蹦出来，手里举着个新画的蚂蚱风筝：“蓝溪姐姐！你看我给蚂蚱戴了花！”
太阳爬到树杈时，河滩上已经热闹开了。
二柱子举着笛子追蓝溪，吹的还是那跑调的“嘀嘀”声，可蓝溪听得直笑，辫子上的蓝带子飘得更欢了。
那个男孩的蜻蜓风筝修好了，翅膀上贴了片新纸，飞得比之前还高。
“看我的蜻蜓能追上你的蚂蚱！”他举着线轴喊，丫丫不服气，举着风筝就跑，俩孩子在河滩上你追我赶。
林凡和蓝溪娘坐在树荫下择豆角，聊着地里的收成。
“你家林凡真是个实在人，孩子们跟他在一块儿，乐呵呵的。”蓝溪娘笑着，手里的豆角择得飞快。
林凡挠挠头：“都是孩子们自己闹腾，我没干啥。”话刚完，就见二柱子摔了个屁股墩，笛子飞出去老远，引得大家笑成一团。
中午吃枣糕，二柱子专挑蓝溪带来的吃，嘴里嘟囔：“这个更甜！”
蓝溪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丫丫在旁边挤眉弄眼，凑到林凡耳边声：“二柱子哥偏心！”
下午风突然变大，蓝溪的槐花风筝线断了，飘飘悠悠往河对岸飞。
“我的蚂蚱！”丫丫急得直跺脚。二柱子二话不，脱了鞋就往河里跳，水凉得他一激灵，却还是使劲往对岸游。
“心点！”蓝溪在岸边喊，声音里带着急。等二柱子抱着风筝爬上岸，浑身都湿透了，风筝却保护得好好的，胖蚂蚱还在上面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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