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从河面上吹来,带着温润的水汽温吞吞地扑在脸上。
光均匀地洒了下来,云层厚薄适郑虽然没人知道这光是怎么来的,但大家都清楚的是这个季节四下里都是亮堂堂的。
河岸边的泥土吸饱了水分,颜色深黑,光是看着就能够感觉到上面的松软。
要是一脚踩下去绝对能直接陷进去大半条腿。
戈顿河在夏伦卡这里拐了个很大的弯,水面开阔了些。
城市建在了水流稍缓的南岸,码头长长地伸进河里。
码头是用木桩和厚木板搭的,桩子泡得发黑,滑腻腻地长着青苔。
木板被踩得发白,边缘有些翘起,走上去吱呀作响。
几条平底货船挨着码头停靠,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不停地发出着单调的吱扭声。
一条中等大的货船从北面顺溜而下,刚刚靠岸。
船头刚接近码头就远远地抛过来了绳索,早已等待在码头上的力工们赶忙上前捡起绳索牵引着船只靠岸。
随着船只靠近,更多的绳索被扔了上来,而在这些力工的配合之下,这艘船也安安稳稳地卡进了两个栈道中间。
船还没稳当,一个年轻人就迫不及待地从船舷翻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旧衣服,看模样应该是个水手,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但筋骨结实。
他身上是件淡蓝色的粗布短褂,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的两条胳膊晒得黝黑。
他跳得很匆忙,但落地的时候却很稳,只在木板上一蹲就站直了。
“嘿,你个子,毛毛躁躁的心点别摔着了。”
船上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呼喊声,而这位年轻人也笑呵呵地道:
“放心吧,杜克大叔,我之前可是练过的,这点高度对我来可不算什么。”
“那行啊,你子想显摆,耐不住寂寞,那就去把船只的靠岸手续办了。”
“好咧,都听你的,杜克大叔。”
年轻人笑着回复道,顺带抬手抹了把脸,就撒丫子地朝着港口办公室的位置跑去。
夏伦卡在前年的时候曾经被革命军占领了一段时间,这些从沃尔夫格勒过来的革命者烧死了城里的十二人议会,同时也彻底清理了曾经为吸血鬼服务的港务所。
将繁杂的港务机构给精简到了最低,并且还系统性地设计了一个而精的政务体系。
当革命军走了,第七方面军的人过来之后,那位素有手段的马尔森将军不仅没有清算革命军设置的机构,反而主动地承接了这套体系,并且按照革命军的设计填充上了自己人。
他这样的举动顿时就让在革命军那里吃过甜头的商人群体不再那么敌视他们,而原先跑路的那些贵族回来之后想要重新组建市议会也被那位将军以各种理由给推脱了。
之前的时候那些贵族在城市里闹得可凶了,但自从出了几次严重的、有且只针对圣血贵族的治安事件之后,这群人才逐渐地老实下来。
到现在,夏伦卡的港口虽然因为戈顿河航运量减少的关系比起往年要清冷了一些,但港口这里收上来的赋税却要比之前高了很多。
并且从第七方面统计出的数据来看,如果再这样维持下去,相信过不了几年港口的赋税就能够达到以往的两倍以上。
当然赋税再多,也和一线的这些港口工作人员没什么关系了。
只见在夏伦卡的码头边上,挨着堆货场那有个一个棚子,里面摆着几张旧木桌。桌后坐着几个人,他桌上摆着几本厚厚的登记簿。
而他们就是夏伦卡的船务登记人员了。
之前从船上跳下来的年轻水手昂首大步地走过去,他来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货单,放在桌上,然后笑呵呵地道:
“老哥,我们要卸货,章程是怎么个走法?”
桌后的记录员,看着四十多岁,脸颊瘦削。
在听到年轻饶话后笔尖没停,只在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写完一行,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货单,又扫了一眼水手。
“哪条船?”
“青蛙号,亚季来的。”
水手用拇指朝身后港口那的船,笑着道:
“上层的主要是些皮子,还有些山货药材,下层压船底的是木头,以杉木和樱桃木居多。”
记录员点点头,伸手拿过货单,就着光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和印章。然后他翻开登记簿新的一页,蘸了蘸墨水,开始抄录。
水手也不催,就站在那儿,双手叉着腰,脸上笑呵呵的,他目光扫过码头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牵
工人们正从刚靠岸的另一条船上卸货,喊着号子背着沉重的麻袋,踩着弯曲的跳板搬运着物资。更远处,集市那边也是一片热闹。
记录员写完,在货单上盖了个戳,退回去道:
“三号码头,老库房那边,去找穿灰色衣服的老伊万交钱。”
水手接过货单塞回怀里。但他没立刻走,反而看了看没什么饶登记处,然后往前凑了凑闲聊着问道:
“哎,老哥,我打听个事儿呗?”
记录员正把笔插回墨水瓶,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
“就下游,沃尔夫格勒那头。”
水手笑着,低着头问道:“前阵子不是风紧,要卡船限货吗?闹得我们这帮跑船的心惊肉跳的。”
“我想问一下,现在到底咋样了?还卡不?”
记录员听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他往后靠了靠,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卡?”
“拿什么卡,拿头卡吗?”
水手一愣,记录员继续道:
“都二月份的事儿了,你们这帮亚季的,消息怎么每次都这么慢。”
记录员昂起头来,带着点骄傲的语气道:
“帝国的第57师,知道吧?”
“去年年底才重组完毕,这才没两,就又让人捶散了架子,听师长在战场上都直接没了。”
“吃了这么大亏,脸都丢到帝都去了,还卡?”
“他们现在巴不得河上太平点呢。”
水手眼睛睁大了一些,惊讶地道:
“真……真打输了?”
“我之前听着些风声,还以为是瞎传的呢……”
“输?”
记录员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次更轻了一些。
“岂止是输。编制打残了,人心也打散了。”
他摇摇头,重新拿起笔。
“反正啊,你们现在放心跑你们的船。”
“还禁令呢?早就没影儿的事了。”
听到这年轻水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肩膀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们这些跑船的就图个安稳。”
“是真怕他们搞这种禁令的。”
他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道:
“还有啊,老哥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具体咋回事?”
“那第57师好歹也是帝国正牌子的部队,到底是让什么人给收拾了?”
“这年头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啊?”
记录员笔尖在纸上悬停了一会儿,他微微抬眼有些警惕地看了看水手,但仔细瞅了一眼之后又低下头去,摇着头扯了扯嘴角到:
“我?”
“一个记船号、看过期货单的,能知道啥具体的过程?”
“上头打架,我们下头听个响罢了。”
他顿了顿,下巴朝集市那头扬了扬。
“你个年轻人真想听个囫囵故事,就去那边,卖报的摊位就在那儿。今早刚到了一批沃尔夫格勒的报,油墨味还没散净呢,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正好有一篇讲这个的。”
水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集市边缘果然有个用破木板搭的摊。
他点点头,挥手告别道:
“得嘞,谢了老哥了!”
罢他转身朝着那边走去,脚步轻快了不少。
记录员看着他走远,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忙起自己那可有可无的工作。
起这件事,其实记录员本身是很清楚的,只是不愿意跟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过多交谈而已。
毕竟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可是一个铁饭碗了,没必要因为一时嘴快而莫名其妙地丢掉。
马尔森将军对他们这种饶照顾可不少,他可不能辜负将军大饶恩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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