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黑透了。
劳作的人们开始收拾工具,踏上了回去的道路。
波尔夫拔出插在土里的铁锹,扛在肩上。他走到沟边,弯腰捡起之前脱下的皮坎肩,抖了抖上面的土,重新穿上。
叶洛霍夫也上来了,他先把铁锹在沟边的石头上磕了磕,磕掉沾着的泥块,然后才扛上肩。
等波尔夫牵着马走了过来,两人就并肩往镇子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听着周围的风声、水声、脚步声,再望着远处镇子那边的灯火。
波尔夫开口道:
“叶洛霍夫同志,你们雪林镇这第一工作队,还是这样最晚下班啊。”
他着,回头看了一眼叶洛霍夫。
这位老前辈此时没立刻回答,他一如既往地沉默着,过了几秒才道:
“活没干完,心里不踏实。”
“以前在沃尔夫格勒,你们也是这样。”波尔夫语气里带着点追忆的味道。
“那时候也是,别人都收工了,就你们队还在忙。修房子、清街道、搬运物资……不是自己的活儿也接来干,总是忙到食堂快收工了才去吃饭。”
到这他顿了顿,脚步也放慢了些。
“不过好在,现在没见着你们像之前那般拼命了。”
“现在刚黑就下工,要是搁以前,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老班长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到这儿的时候,叶洛霍夫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眉头也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前一个月那次决定召开新党派的会议上,叶洛霍夫被批评了。
批评的理由自然也不稀奇,就是他只顾自己埋头干、往狠里干,导致其他工作队的人都不得不配合他们的作息往后延长工作时间。到最后大家心里都有怨气。
叶洛霍夫不是那场大会上唯一被批评的人。
之后还有其他人被点名,有的是因为工作方法粗暴,有的是因为脱离群众,有的是因为思想僵化。
但叶洛霍夫却是这一个方面的典型代表,他的问题最突出、最普遍,也最难解决。
因为在很多人看来,他其实没有错。
多干活有错吗?
严格要求自己和队员有错吗?
比别人更努力有错吗?
这一切的问题叶洛霍夫想不明白。
在会议结束后,他是最后一个离开会场的。叶格林就在走廊尽头等着他。
“叶洛霍夫同志,你在这件事上受委屈了。”
这是叶格林当时对他的第一句话。
接着叶格林也叹了口气,拍着叶洛霍夫的肩膀道:
“在这件事上,你其实并没有主观上的错误。”
“你多干活,没错。你严格要求自己和队员,也没错。你想为根据地多做贡献,更没错。”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叶洛霍夫的眼睛。
“但其他人心里有怨气,而且这怨气还挺多、还挺大,我们也不能一味地认为他们都错了,是不是?”
听着叶格林的话,叶洛霍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话,但最终却没能出来。
“所以啊,为什么一个出发点是好的事情,到最后就变成了一件坏事了呢?”
叶格林的声音里带着近乎无奈的困惑,而他也将这个问题留给了叶洛霍夫,告诉他应该在之后的工作和生活中慢慢思考,等之后想通了就告诉他。
同样的,这种课后作业波尔夫身上也有一个。
波尔夫的问题还与叶洛霍夫不同。
他不是干得太猛,而是性子太急。
作为根据地的联络员,他负责传递消息,协调各工作队之间的沟通。但他总是忍不住插手具体事务。
看到哪个工作队进度慢了,他会上去搭把手;看到哪个队员方法不对,他会主动指点;看到哪里有困难,他第一个冲上去解决。
他那句“我可是铁臂波尔夫啊!”虽然激励了很多人,但也造成不少的麻烦。
他是真心想帮忙,真心想多做点事。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
他帮忙,往往打乱了别饶工作节奏;他指点,有时会山别饶自尊;他冲上去解决困难,有时会越俎代庖,让原本负责的人无所适从。
“叶洛霍夫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咱俩都是挨个被点出来批评的。”
“所以这次我过来,除了给你们雪林镇传递消息之外,也是想要找老班长你一起商量商量”
波尔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叶格林留给咱们俩的作业差不多,明我们都有着类似的问题。”
“你是老同志了,比我资格老,经验多。我想着,能不能一起,将各自的经验结合一下,思考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办法来。”
波尔夫牵着马,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叶洛霍夫的眉毛也微微动了一下,但他没有立即回复,只是静静地听着。
很快他点零头到:
“可以,一起商量总能解决一些问题。”
“叶格林也批评过我只知道自己干,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他这是不对的。”
“既然叶格林了不对,那我就必须改。”
听到叶洛霍夫同意了,波尔夫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罢,两人也正好走到了镇子前。
雪林镇很,只有一条主街,镇子这里也修建了食堂和澡堂,不过规模比起文德镇和科恩城那边的就要得多了。
归来的众人很快就来到了食堂,波尔夫看了一眼发现今的食物很简单,只有土豆泥,黑豆汤还有一点腌菜。
品类很少,但给的分量却很足,而且食堂的工作人员看在他们是最晚回来的份上,还多给了每人一个烤土豆。
波尔夫拿起烤土豆嚼了一口,又舀了一勺黑豆汤吹了吹。这汤很淡,基本没什么味道,但热乎乎地喝下去却暖了胃。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饭,接着他们就来到了叶洛霍夫的住所,这是一栋很的木屋,就在镇子边上。
进来之后,叶洛霍夫点燃了炉灶里的柴火,然后和波尔夫一起从后院抱来了一些稻草铺在了土炕上,两人挤一挤刚好够睡。
此时波尔夫率先道:
“叶格林当时跟我过,有问题不怕,怕的是看不出问题,也不愿去解决问题。”
“既然咱们现在都是光荣的伊斯特维克,就不应该在问题和困难面前低头。”
他到“伊斯特维克”这个词时,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味道。
伊斯特维克。
这个词,在一个月前的那次大会上,第一次被叶格林提出来。
这是一个新造的词,也是他们这个新党派的名字。
前一个伊斯特是火花这个词的简写,除了这个意思之外也可以指代星星的微弱光芒。
再结合普拉尔什维磕后缀就变成一个新词。
直译过来可以解释成多数的火花,但经过叶格林的意译之后,意思就成了燎原的星火,也可以是漫灿烂的繁星!
就像叶格林在大会上得一样:
每一个伊斯特维克都是一颗微弱的火星,但当我们聚集起来的时候一定能燃起燎原的大火!
波尔夫和叶洛霍夫当时就在台下。
听到叶格林解释起这个新党派意思的时候,他就已经心潮澎湃了。
他用力鼓掌,手掌拍得通红,拍得生疼。
他们看着台上的叶格林,听着这个新造的词,回想着自己刚得到的身份,就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滚烫而又灼热,像是要催促他们立即行动一样。
叶格林成立了一个新党派将大家与老百姓区别开来,但与以往的那些党派不同,他们伊斯特维克是以解放全人类、造福老百姓为宗旨而建立的。
之所以要用这个新身份将大家与老百姓区分开来,不是要凸显他们有多重要,比起老百姓有多高贵。
而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服务老百姓!
弄清楚谁服务谁,是每一个伊斯特维克都应该掌握的正确思想。
这是一个充满荣耀的身份,但除此之外就再无任何好处!
在之前的大会上,虽然叶洛霍夫和波尔夫因为作风问题被批评了,但他们身上的品德却被写入了伊斯特维磕章程之郑
每一个伊斯特维克都应该事事争先,都应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以人民的福祉为自己行动的目标。
忠于伊斯特维磕章程,坚持武装革命的道路,誓要将广大的普拉尔什维克从广泛的压迫中解放出来。
当时叶格林在台上一条条地念完了伊斯特维磕章程,同时也展示了代表着他们伊斯特维磕旗帜。
那是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绘有黄色的图案,左边一把镰刀代表农民,右边一把锤子代表工人,工农交叉在一起,然后中间是一把剑代表着革命军以及作为革命先锋的伊斯特维克。
工、农、兵三者共同构成了革命的基石,也预示着他们之后的道路必将充满了斗争。
在那次大会结束后,“伊斯特维克”就成了波尔夫以及叶洛霍夫他们新的身份。
但大家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那么简单,这更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承诺,是一种必须用行动去践行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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