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的室内很安静，因为没有风扇，甚至没有窗户，林凡躺在僵硬的床板上只能感觉到燥热和烦闷。
“可恶，睡不着。”
他盯着黑漆漆的花板发呆，脑海像无风的海面一样平静。他忽然想起以前菅紫花跟自己过的，睡不着的时候就数水饺吧，也许能睡着。
“会有用吗？”
林凡半信半疑，默念道：“谁知道呢？那就试试嘛……”
“一个水饺。”
“两个水饺。”
“……”
良久，拘留室里传来一声怒吼：“妈蛋，念困了！去他妈的水饺！”
“今没有月亮呢。”菅紫花依靠窗台，向外望去。
“现在已经是月末了，哪里来的月亮。”眠雨走来，轻声细语道。
“腿怎么样了？今跑了这么远，有没有不舒服啊？”
菅紫花穿着她最喜欢的白兔睡衣，闻言摇头，“都没怎么注意，我在为林凡哥的事情担心着呢。”
眠雨叹气，“好啦，别多想了，想这么多，又帮不上忙，不是更难受吗？你刚出院应该好好休息。”
“一直都很期待着这场宴会的，但是……”菅紫花没有下去，但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令人难受。
正如眠雨所，想这么多也没用，菅紫花决定听从眠雨的劝阻，回房睡觉，留下眠雨站在窗台边。
——各种事故的发生，会让“暗流”坐不住的吧？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眠雨望着窗外，那里是无序之地和海岸线的交界处，她又想起了将近一个月前菅紫花惊恐告诉她的那些话。
“我从什么地方来的，我的过去经历，我在无序之地怎么生存下来的，我一开始是怎么认识林凡的……这些，我全部忘记，并且根本没有丁点探究之心，好像我的过去就应该是一片空白……”
“就好像……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在序之城安家，我的过去，过去的我，重要性为零。”
这些对同为来自无序之地的林凡来讲，肯定也是适用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就真的有菅紫花想的那么无辜吗？
眠雨沉思，有些话她没有对菅紫花，为了避免他做过多无谓的猜想。
作为一名神秘者，眠雨对战斗是很敏感的，她看的很清楚，林凡的一招一式都有些狠辣，那不是出于他的意愿，而是习惯形成的肌肉记忆。
结合对无序之地的已知内容，知晓那是一个混乱残暴的地域，眠雨大概猜到了原因。
在那种地方，只有比别人凶狠，才能活下去，这也是刻入林凡本能的东西。而被带来序之城时，有人洗去了他的记忆，像菅紫花那样，将他教育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居民，甚至连林凡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本能是不会变的。
罗烟烟其实看的不是特别仔细，如果她真的认真观察了，眠雨相信他对林凡的评价不会止于“资质不错”这个程度。
“无序之地……若是有机会的话，应该去看看。”
眠雨想着。
不过应该是没有那种机会了，毕竟她的目的也不是去探索序之城和钟岛的什么秘密。
“马上就会有各种变故了，未来会越来越乱，我真的能保护的了花吗……”
眠雨凝神。
或许是不是应该教她一些力量的使用方法？
色昏暗，就像打翻了墨汁，将地染成乌压压的一片。
黑漆漆的树木扭在一起，树根虬结，枝丫交错。
在树下，穿着破烂不否的少年蹲伏着，用一根尖头木棍摩擦着另一块疏松的木头。
他不厌其烦的转动木棍，过了许久，终于有火星子冒了出来，掉在旁边收集来的干燥树叶上，在无光的夜间，透出一点光亮。
少年心翼翼的架起篝火，他顺着火光望去，一节手臂从阴暗中伸出来躺在地上，上面鲜血淋漓，而再往黑暗处看，可以看到饶身体。
然而少年并不害怕。
树旁黑暗的地方，一堆树叶抖了抖。
女孩露出面目来，瑟瑟发抖，并不去接烤好的肉。
“嗬嗬。”
少年有些无奈，站起来跑到别的地方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洗干净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果子，放到女孩面前。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几眼，心翼翼的拿起果子啃起来。
无光的夜间，就这样在篝火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中，慢慢流逝。
直到明亮刺眼的灯光打破了这一切，少年和女孩抬头，一面不可形容的巨大的钟降落在他们面前，在形同白昼的灯光下，世界扭曲了。
林凡睁眼，瞳孔涣散，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而眼前是拘留室灰白的花板，一切都很安好。
他静静躺着，就像一个死人，但实际上脑海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起来了，被神秘力量抹掉的过去的记忆。
“醒了没？判决的结果出来了。”吴警官的声音从铁门后边传来，很是巧合的，他现在来叫林凡了。
林凡麻木地坐起来，本来就因为炎热而有些粘腻的衣服，这回背后已经被冷汗全部打湿了。
吴警官打开铁门，站在逆光的位置，脸上依旧带着老好饶笑，看着坐着的林凡，“哦，已经醒了呀？莫非是紧张的一晚没睡？哈哈，别担心，结果已经出来了。跟我来吧！”
林凡一言不发，默默跟在他的后面，吴警官很是顺手地又给他套上了手铐。
“起来，这中间还有点曲折，明明上头的判决都已经下来了，老赵那家伙居然还什么不合适，要重新审。”
吴警官一边着一边摇头，“不过还好啊，老赵也就是，却没能拿出什么什么捶死的证据，最后不了了之。我那子整就知道讽刺这个讽刺那个的，就是任何事不挑出点毛病来，他就不舒服。”
“哦，前面到了。放心进去吧！”
这次前去的地方不再是审讯室，而是另一个宽敞的办公室，具体叫什么林凡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很正式，方方正正的几条长桌后面坐着很严肃古板的穿着警服的人物。
“林凡。”居中之人用粗犷的声音道。他的法令纹很深刻，这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导致的。
林凡麻木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听着大人物们的宣牛
“你于6月26日下午7点20分，杀害了d级居民陆海。经调查详细经过，此事件为陆海寻衅滋事在先，他的死亡系意外事故，以下是对你的判决：”
“鉴于林凡认错态度良好，并且行为本身属于见义勇为，陆海的死亡非故意为之，故处罚以罚款为主。由于陆海在序之城并无家属，从本月起往后的拘留在序之城的所有时间，林凡应当每年向序之城缴纳2000钟币，该罚款会用于城市建设。”
“宣读完毕。”
年长警官平平稳稳地宣读完了判决，直视林凡：“你有什么异议吗？”
就没了？
纵使林凡还处于一种麻木中，此时也不得不觉得有些诧异，虽然吴警官已经各种暗示过他，处罚并不会有多重，但只需要缴纳罚款，还是让林凡喜出望外。
2000钟币很多，他的周薪也不过是100出头，但这起码是一个只要咬咬牙就能完成的任务，对林凡来讲，真是最好不过了。
“没有异议。”林凡连忙道。
接下来又是一顿寒暄教育，什么“下次不要再犯了”，“对待序之城居民同伴，应当礼貌一点”，“以后一定要遵纪守法”之类的话，林凡一一答应。
过了好一会儿，面子话都讲完了，吴警官便带着林凡走出警局。
“我的没错吧？你之前那么紧张做什么？现在感觉怎么样？”吴警官一边给他解开手铐，一边道。
“嗯嗯。”林凡敷衍地点头，暗中却是，在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吴警官，回想着他的一些诡异的表情和话语。
走出警局的那一刻，林凡如释重负。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所期望的美好的生活，没有离我而去。
现在正是上午，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虽散去他身上的阴冷，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舒适无比。
林凡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到了警局外面兴奋地挥着手招呼自己的菅紫花。
看样子是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这样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想起之前那些记忆就更棒了。”
林凡想着，前方少女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不肯吃烤肉的可怜巴巴的女孩，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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