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大厅内，陆川依旧懒洋洋地瘫在躺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线。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淡淡的水镜，镜中映出的，正是卷书阁内林意昏迷倒地的景象。
“啧，果然晕了。”
陆川撇撇嘴，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不解，“搞什么飞机？不就是搓个分身出来帮忙看书吗？”
“哪个有点底蕴的修炼者不会几手化身之术？就算刚入门，弄个残次品也不至于把自己直接抽干啊？这消耗也太离谱了……”
他嘟囔着，觉得林意这子还是太嫩，经验不足，莽撞行事。
他甚至开始考虑，等林意出来是不是得给他补补基础常识课，免得下次把自己玩死。
然而，就在他准备移开水镜，不再关注这“菜鸟扑街”现场时，镜中的景象让他准备挥散水镜的手猛地顿住了。
只见那个被林意勉强凝聚出来，原本能量波动极不稳定，看上去随时会溃散的半透明分身。
在林意昏迷后，非但没有随之消散，反而……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它身上那混乱交织、不同体系的能量光芒，并没有因为失去林意本体的维持而崩溃，反而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梳理、调和！
道门清光、奥能湛蓝、机械境银白……甚至那一丝令人不安的深渊暗影，都开始以一种陆川从未见过的、极其别扭却又异常坚韧的方式，扭曲着、缠绕着，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
更让陆川瞳孔微缩的是，这个分身内部，似乎在进行着一种……“自我完善”？
它那原本虚幻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能量的流转从生涩滞碍变得渐渐顺畅起来。
它阅读书籍时探出的丝线，也从最初的一缕，慢慢增加到了两缕、三缕……效率在缓慢却稳定地提升！
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甚至可以有些笨拙，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在努力奔跑，跌跌撞撞，但它的确是在“学习”，在“进步”！
它正在自主地优化林意草创时留下的那些漏洞百出的架构！
“自我完善？这……”陆川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这分身术……有点意思啊。不对，这根本不是常规的化身术！”
常规的化身或分身，其强度和稳定性完全依赖于施术者持续的能量供给和心神控制，一旦施术者失去意识或停止供给，分身就会立刻消散。
绝无可能像这样，不仅维持存在，还能自行优化！
陆川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盯着水镜中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具分身变得越来越稳定，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它甚至开始模仿林意之前的行为，同时阅读多本书籍。
虽然效率远不及林意巅峰时，但已经远超一个普通残次品分身该有的水平。
然后，就在陆川以为这就是极限时，更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具分身的能量波动和稳定程度达到某一个临界点时，它猛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它那已经颇为凝实的身体，突然如同细胞分裂般，剧烈地波动起来！
嗡！
一声轻微的能量嗡鸣仿佛透过水镜传来。
在陆川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具分身的光芒骤然一分为二！
一道稍显黯淡些的流光从它主体中分离出来，并在旁边迅速凝聚、塑形……
短短几个呼吸间，另一个一模一样、只是能量气息稍弱几分的分身，出现在原地！
裂变！
自我分裂！
“卧槽？！”陆川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直接从躺椅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水镜，“这他妈是什么鬼？分身还能自己下崽儿的？！”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分身术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有意思”了，这简直是惊悚！
一个不需要本体持续供能、能够自我完善、甚至还能自主分裂繁殖的分身？！
这玩意儿要是能量产……陆川光是想想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然而，震惊还未结束。
那最早出现的、能量最强的初始分身，似乎“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的林意。
然后，它做了一个让陆川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动作。
它……或者“他们”，分身一号和刚刚裂变出来的分身二号，同时停下了阅读的动作。
两个能量体对视了一眼，知道它们是怎么交流的，然后默契地走向林意。
它们心翼翼地、动作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将昏迷的林意从冰冷的地面上扶了起来。
接着，它们开始行动——不是用法术，而是最原始的方式——跑到附近的书架旁，用那些散发着微光、记载着无数文明的珍贵典籍。
如同搬砖一样，一本一本地搬运过来，极其细致，极其平稳地，在林意身边垒砌成了一个长方体的，简陋却异常稳固的“书床”！
它们甚至知道挑选那些材质柔软的帛书或兽皮垫在下面，让林意躺得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一切，两个分身安静地站在“书床”两旁，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停顿了片刻。
似乎确认本体暂无大碍后，才再次转身，重新投入到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阅读大业中去。
水镜前，陆川彻底石化了。
他张着嘴，半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之前的自我完善和分裂，还只是让他觉得惊悚和不可思议，那么刚才那个“用书垒床”的举动，就彻底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
这个举动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让见多识广、自诩什么都见过的黑店店主，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意识……独立的自我意识？！不是简单的执行指令，而是拥有判断力，甚至……拥有情感倾向？”陆川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个能自我完善，自我复制、还拥有高度自主意识的分身术？
这他妈是什么逆玩意儿？！
不可能啊，按道理这种东西不可能出现的。
这子……林意那子……他到底在昏迷前，融合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创出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陆川猛地扭头，看向卷书阁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里面那个昏迷的少年和那两个安静阅读的分身。
他的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惊叹好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这子……到底创出了个什么东西……”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和调侃。
他知道，林意弄出来的这个“分身术”，其潜在的意义和可能带来的影响，恐怕远远超乎他最初的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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