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安随着河水漂流,被横在水面上的枝丫拦截。
“我还没死?”他迷迷糊糊地想。
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脑袋昏沉沉的,只想闭上眼睛继续睡。
就在他又要睡过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余宛儿的身影。
她站在家门口,认真地看着他:“我等你回来。”
就这一句话,让谢怀安猛地清醒过来。
不行,不能睡!
我答应宛儿要回去的!
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睛,视线模模糊糊的。
他知道自己伤口感染发高烧了,再睡过去可能就醒不来了。
为了保持清醒,他抬起右手,狠狠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
“嘶——”
剧烈的疼痛让他混沌的大脑获得了短暂的清明。
他不敢用匕首,失血已经够多了,任何一道新的伤口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借着这短暂的清醒,他开始艰难自救。
他慢慢爬上树干,离开水面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左腿。
大腿红肿得厉害,伤口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炎。
他咬咬牙,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包扎好伤口。
每动一下都疼得他直冒冷汗。
接着又检查了肩膀,把左臂的枪伤也简单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些,他累得瘫倒在树干上。
高烧让他不停地发抖,意识又开始模糊。
谢怀安摇了摇混沌的脑袋,用未受赡右手死死抠住树干缝隙,一点点将自己拖上了布满鹅卵石的河岸。
还没等他喘口气,远处传来模糊的人声和狗吠。
一个粗哑的声音吼道:“仔细搜!二当家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那子替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另一个声音接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定早就没气儿了。”
“少废话!继续找!”
谢怀安心里一沉。
是的人!
他们居然这么快就追下来了!
谢怀安心头一紧,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他必须躲起来!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藏身时,一转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条脸盆粗的蟒蛇不知何时从树上垂了下来,冰冷的竖瞳正对着他,鲜红的信子嘶嘶作响,离他的脸只有一掌远。
谢怀安顿时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心中一片悲凉,还以为大难不死。
没想到,是苟延残喘。
可就算是苟延残喘!
他也要搏一搏!
谢怀安握紧腰间匕首,冷汗混着河水从额角滑落。
与蟒蛇的对峙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哪怕能给它造成一点伤害,也绝不坐以待毙!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那条脸盆粗的蟒蛇只是悬停在原地,鲜红的信子不断吞吐,似乎在他周围嗅探着什么。
冰冷竖瞳中的凶光,竟慢慢淡去,转而流露出一种……困惑,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亲近感?
谢怀安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他不明白这条蟒蛇为什么停止攻击意图。
就在他思索间。
蟒蛇的头颅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他的胸前。
确切,是他贴身佩戴的玉坠所在的位置。
那玉坠是宛儿送给他的礼物,质地温润,样式古朴。
他一直当做定情信物贴身戴着,从未取下。
蟒蛇巨大的头颅又凑近了些,信子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衣襟。
它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谢怀安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时,下游追兵的声音和狗吠越来越近。
“妈的,血迹到这里就断了!”一个粗哑的声音骂道。
“他受伤那么重,不可能走远。仔细搜!”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蟒蛇回头,看向人声传来的方向,竖瞳中闪过警惕。
紧接着,在谢怀安惊愕注视下,巨大的尾巴突然卷住他的腰。
在他反应过来前,猛地将他拖向河岸旁一处茂密的灌木丛。
“你……”
谢怀安惊愕不已,但高烧和虚弱让他无力反抗。
蟒蛇将他塞进灌木深处,然后用身体在外面盘绕了一圈,巧妙地将他隐藏在自己的盘踞之下。
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团盘踞的蛇身,根本看不出里面藏着个人。
谢怀安靠在蟒蛇冰凉的身躯上,混乱的思绪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宛儿的玉坠!
是它保护了我!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巨震。
追兵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狗在附近狂吠,谢怀安甚至能听到它们扒拉草丛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透过蛇身的缝隙,看到几个持枪的追兵正在岸边搜索。
一条狼狗嗅着气味,一步步朝灌木丛逼近。
谢怀安握紧了匕首,准备随时拼命。
就在这时,蟒蛇突然昂起头,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庞大的身躯微微收紧,显露出攻击的姿态。
那条狼狗吓得后退几步,夹着尾巴呜咽起来。
“操!这么大一条蟒蛇!”一个追兵惊呼,“快走快走,这玩意儿惹不起!”
“那子会不会被这蛇给吞了?”另一个猜测。
“有可能,从那么高摔下来,半死不活的,正好成了这畜生的点心。”
粗哑声音幸灾乐祸,“走吧,去别处看看。被这蛇盯上,他就算没摔死也活不成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灌木丛中,谢怀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剧烈的疼痛和高温再次席卷了他。
他靠在蟒蛇冰凉的身躯上,意识渐渐模糊。
昏迷前,他用未受赡右手紧紧握住了胸前的玉坠。
宛儿……
……
直升机在边境线上空盘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机舱内,气氛紧绷。
老猫指着地图,和队员们分析:
“根据队长最后消失的位置和这条河的水流速度、流向,我们推测队长如果落水,最可能被冲向下游这片区域。”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片范围,“这里河岸陡峭,植被茂密,还有几处浅滩和回水湾,是可能搁浅或被拦截的地方。”
“但是,”猴子皱眉补充道,“这片区域也是出了名的原始丛林,毒虫猛兽很多,甚至有豹子和熊出没的记录。队长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就算侥幸没淹死,这血腥味,可能、可能……”
他的话没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重赡谢怀安在这样的环境中,本身就是最诱饶猎物。
大熊猛地一拳砸在舱壁上,眼眶发红:“别了!队长他一定还活着!”
斑鸠低着头,检查着医疗包,声音沙哑:“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不可能。”
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几饶话。
众人看向余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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