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之下，焉有完存？
原本装潢华丽的酒吧已经破败不堪，水泥钢筋早已在灼浪里化作铁水碎沙。
而轰然塌落的地板上，三个人形色各异。
“啪、啪、啪......”
在言君投去目光时，苏承翔脸上就浮起了莫名的笑意。
他是那般的安稳，甚至有闲心逸致去慢慢鼓动双手，拍出极有韵律的掌声。
“不错嘛，还是这么果断。”
言君就在几步之外，仍狂风吹鼓衣摆，拨乱碎发。
他饶有意味地盯着‘苏承翔’，灵眸早在视线流转的那一刻便全力绽放。
“你好像很了解我？”
苏承翔迎着这道足以贯穿人心的目光，微微颔首，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
“谈不上了解，但至少，比你自己更了解。”
他得似是而非。
言君沉默半晌。
“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苏承翔摊开双手，一副供人观赏的作态。
可他得对。
言君确实看出来了。
“借尸还魂么......”
他用呢喃陈述着自己的所见，可这未必就是真章。
“谁知道呢？”苏承翔耸了下肩，明明诡异的表现，整个身躯却透着一股‘人味’。
“或也可能，我本来就是我？”
“呵，装神弄鬼的本事倒是不错。”
言君淡冷地笑了声，眼神不经意地眺望了眼远方。
下一瞬，又满眼深意地注视眼前‘人’。
“你似乎一直在等着我。”
“显而易见的事情。”
苏承翔带着笑，在言君的眼里随意往前。
言君皱起眉。
“等我做什么？”
苏承翔已然来到言君跟前，浑浊的眼睛里，乍然流出一道愤憎的目光。
他凑近了，用很声音轻问：“地狱已空，你......还不离开吗？”
“什么意思。”言君眉头更皱，同时与其拉开点身位。
“什么意思？”
苏承翔好似听了个大的笑话，嘴角忽然咧成夸张的弧度。
“呵呵呵哈哈哈......！”
骤然间，他癫狂地大笑！
旁边见茨清灵忽然怔住。
因为这种感觉，就好像......
“什么意思？呵呵呵......”苏承翔带着诡异的笑容，蓦然颔首，“你，不妨回头看看？”
“夫君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传来的话！
言君却更先一步！
“嘭！”
一手挥退袭来的攻势，下一瞬，言君半步侧身，大展烈阳，环顾八方！
“早防着你了。”他偏着头，眼里古井无波。
苏承翔微一咂舌，面露遗憾，“啧，可惜。”
言君这时转回视线，看向那先前袭来的‘人’。
是的。
‘人’。
刚刚才死于风暴之下，此一番却又再次出现，且带着更为强大的力量。
“有点意思。”
“我大概有些明白你们是什么东西了。”
言君负手，浑然不把前方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放在眼里。
“哦？”苏承翔看着他。
言君沉吟问道：“但我在想，究竟是孟婆不见了，还是轮回的门塌了，你们......就这么舍不得投胎么？”
“......”
“呵呵......”
好半晌的沉默后，苏承翔再次笑起来，却笑得别有意味。
“你真好笑。”
“嗯？”
言君微微挑眉。
因为他在对方这话里，听出了一种讽刺。
“如果我的有问题，那你不妨道道，也好替我解个惑？”半晌言君试探了句。
其实言君大可杀伐，也有那个能力。
可面对这等诡异现象，解决问题的根本才是至关重要，不然他又何必浪费口舌？
只是可惜。
苏承翔似乎没有跟人讨论这种事情的兴趣。
又或者，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还是先多担心下自己吧。”
苏承翔看似在好心提醒，嘴角却冷笑。
言君微微摇头。
“曾有言，死者为大。”
“论得哪教闻丧，也是以敬为先。”
“但你们这样，着实让伦常颠倒，索性不如渺入尘间，化作微夷。”
苏承翔半晌沉默。
“废话那么多，可不像你。”
“哦？”
言君看他。
却见苏承翔神色冰冷，低声赦令！
“杀。”
“杀！！”
一人呼即百人共！
往生而来的上百名武者，挥拳向前！
而先前的三名大宗师，此刻化作黑雾先锋，交错而至！
然面对这等诡异的场景，言君却是幽幽一叹。
“老实，我其实不太想这样做......”
仅是一掌，不，应该是探手轻伸。
这并非是攻势，也非要擒拿。
而是。
“摩诃萨，摩诃谛，般若多闻，南无阿弥多婆夜......”
口述梵文，咒听玄音，三千般若里一篇经文横空出世，化作猩红‘卍’咒，超度往生！
迎面袭来的众武者如烟遇风，顷刻寥寥，化作无间微夷！
苏承翔见此，却并未有所意外，也并不愤怒，只是微肃着表情，似有呢喃。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尘世间，为地狱法......”
“......”
待金文化作枷链，缠箍此方地界，抑压无形，言君回头。
“你好像并不害怕。”
苏承翔问道：“为什么要怕？”
“你不是不想投胎吗？”言君注视他。
“那你也得有本事能让我投胎才行啊。”苏承翔忽然看向空。
那里是夜慕，是月寒，是！
“试试？”言君抬起手，掌间猩红丝线流转。
苏承翔没有应声，而是慢慢低下头，看了眼那猩红，面上无端出现几分恨戾。
可一下瞬，他又悠然一笑，缓缓述起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差点就尝到她的滋味了。”
话音才出，言君眉头皱起。
苏承翔不管不顾，继续。
“当时她就跪在我面前，神情无比的倔强，但我能看到她的无助与彷徨，那么可怜。”
他很陶醉的表情，却又遗憾摇头：“不过可惜啊，当时自负，居然浪费时间去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着他又面露不甘：“都怪那个蠢女人，不然我早就让她那张嘴品尝到......”
“完了吗？”言君冰冷地打断。
“还没呢。”苏承翔神色轻浮，好似分享好东西一样的语气：“我跟你，我当时裤子都......”
羌——！
一声剑鸣凭空而响！
言君拔剑，直指苏承翔。
“看来超度还是太仁慈了。”
“还是不得超生适合你。”
苏承翔在看到那柄白剑的瞬间，面色已经化为惊恐，“不，你不能......”
他止不住摇头后退。
“现在怕了？”
言君眯起眼，一步一言。
“曾有言，君子畏德不畏威，人畏威不畏德，如此看来，你当属后者翘楚。”
苏承翔不断后退，却在一个不心间被残骸绊倒在地。
他望着临到身前的剑芒，止不住地点头，语气更是谄媚。
“对对对，我是人，您大人有大量，还是......”
“死。”
噗呲！
一剑穿身！
苏承翔惊恐地瞪大眼。
“大人！”
他喊了声。
却在下一瞬间，换成了一副嘲弄的笑容。
“您，上当了。”
“呵呵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下，苏承翔无视伤害，抬手握住剑刃，可这一瞬间，‘它’离去。
取而代之的，是苏承翔本尊！
“言君！”
“竖子尔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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