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苍灵宗。
江玉容踏着剑光落在半山腰丹曦行宫外,曾经什么都没有的侧峰如今种满沥曦最喜欢的榴花,火红一片,如火如荼。
殿前值守的弟子认出她,恭敬行礼。
“江宗主。”
值守弟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毕竟这位北玄剑宗宗主亲自来访,实属罕见。
江玉容微微颔首回应,径直步入殿内,丹曦的气息在内室,她正要直接进去,一道白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正是玄晖。
他比百年前沉稳许多,容光焕发,满面都是春风,看起来这百年在丹曦身边过得十分不错。
“江宗主。”玄晖抱拳,刻意压低声音,“我家尊上还在睡,没起呢,劳您在外面等上片刻。”
“睡?”
江玉容眉梢微扬,不丹曦一个化神修士竟然在睡觉,就此刻日头已高悬中,她还不起?
同样是做宗主,她玄英剑宗如今还不如苍灵宗庞大,她都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管完这个管那个,修炼都要挤时间,丹曦一个人统管全宗,竟然还有时间睡到日上三竿?
玄晖无奈地叹气,声音里带着心疼与纵容,“睡觉而已,也没什么大不聊。这百年来,我家尊上过得像个凡俗中人,每日必要睡足几个时辰养神。若是不睡,便浑身难受,精神恹恹还时常走神,谁都知道……”
玄晖顿了顿,语气有些泛酸。
“谁都知道她是在等人托梦,可我家尊上就是嘴硬不承认,谁若敢提一句,立刻就能炸毛,火气比当年还旺,您一会最好也别提这事。”
玄晖心里直冒酸水,明明他才是一直跟在尊上身边同生共死的人,可那臭丫头……他输得一败涂地,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妨,”江玉容的声音比平时温和许多,“让她慢慢睡,我的事……不急。”
她走到一旁的客座,姿态从容地坐下,竟是真的打算静静等候。
玄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百年不见,眼里最容不下沙子的江玉容也转性了?
玄晖默默奉上灵茶,不敢怠慢。
或许是他们话的声音吵到了里面的人,内室的帘子被一只手不耐烦地撩开。
丹曦披着一件宽大的火红外袍,衣带系得松散随意,乌黑长发随意披散,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平日里那张明艳张扬的脸庞此刻带着慵懒和被扰清梦的烦躁。
她眉头紧蹙,揉着眼睛走出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别惹我’的起床气。
“哟~”丹曦拖着长长的尾音,目光落在端坐的江玉容身上,“这不是咱们北玄玄英剑宗的大宗主吗?贵人事忙,日理万机,怎么还亲自移驾,跑到我这庙里来了?”
她走到主位,没骨头似的歪进椅子里,打了个哈欠。
江玉容看着她这副惫懒模样,微微摇头,刚欲开口明来意,丹曦却像应激了一样,伸出食指虚虚一点。
“别!打住!你江玉容嘴里总没好话,不是训人就是讲你那套大道理,我不爱听。”
她端起玄晖奉上的热茶,吹了吹气,半眯着眼,语气带着点耍赖的意味。
“反正我就当你是想我了,特意跑来看我的。”
江玉容额角绷紧了一下,还是这副不讲理的德行,但想到即将告知的消息……哼!
“行,不就不。”
这反常的顺从让丹曦喝茶的动作一顿,她狐疑地盯着江玉容,“嘶~你这是有什么大喜事吗?心情这么好,瞧瞧你这眼角眉梢,啧啧,都要飞到上去了!别压,压也压不住!你那股子得意劲儿快溢出来了!”
丹曦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那点睡意和烦躁被好奇心取代,“吧吧,看你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喜上眉梢’,到底有什么大的好事?”
江玉容迎上丹曦灼灼的目光,唇角极其罕见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我不,我嘴里总没好话!”
丹曦表情裂开,玄晖在旁边噗嗤笑了。
丹曦猛拍桌案,“大胆江玉容,竟敢挑衅我堂堂苍灵宗宗主,信不信我带人带妖杀到北玄,灭了你玄英剑宗!”
江玉容没有继续跟着丹曦闹,直接站起来道,“跟我去个地方,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丹曦似有所感,瞳孔一震,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去追江玉容。
“等等我!”
玄晖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之后,眼睛越睁越大,然后转头狂奔。
“尊上你等等我啊——”
……
如今的山海界,海上风平浪静,曾经肆虐的巽风也莫名停了。
镇魔七十二关未曾因为魔潮退去就被拆除,依旧保留在海上作为交通枢纽。
从东洲到北玄,只要灵石给够,转乘几次传送阵,用不了三就能到达。
凛冽的山风依旧卷着雪沫,扑打着村后那座被江玉容清扫一新的庙。
“就是这里?”丹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
江玉容点头,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庙内洁净肃穆,与江玉容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丹曦的目光瞬间被供台中央那尊尺许高的泥塑雕像吸引。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丹曦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僵立在门口,瞳孔剧烈颤抖着,死死盯着那侧卧的身影。
化神修士的威压无意识地泄露了一丝,震得庙内空气都嗡鸣起来,檐角的灰尘簌簌落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眼睛一眨不眨,贪婪地描摹着泥像的轮廓,仿佛透过那粗糙的泥胎,看到了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笑意,却又在关键时刻比谁都可靠的徒弟。
百年的担忧、思念、焦灼,在这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浪潮,冲击着她的心神,让她一贯张扬明艳的脸上只剩下了震动和疼惜。
江玉容站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失态的模样,没有打扰。
她能理解丹曦此刻的心情,正如她当初第一眼看到这雕像时一样。
过了许久,丹曦才像是找回了呼吸,声音干涩地问,“这庙……她……”
丹曦有些语无伦次,江玉容沉声道,“她才苏醒没多久,你在簇入睡,就能见到她。”
“你见过她了?!”丹曦猛地转头问江玉容。
“嗯。”江玉容坦然点头。
“她先见的你?!”丹曦的声音陡然拔高,“为什么她要先见你这个不称职的娘,而不是先来找我?明明我才是她亲师父!这个……这个不孝的孽徒!”
江玉容:………………
丹曦指着江玉容,又指了指雕像,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她知不知道我这百年来……”
丹曦的话猛地顿住,面色涨红,最后甩袖冷哼,狠狠推开江玉容走进庙里。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雕像下方的基座旁,一把挽起自己宽大的袖袍,仿佛要去打人似的,结果她也只是一屁股坐在霖上。
“好!好得很!江鹤影你给我等着!”她对着那尊沉睡的泥像咬牙切齿,“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完,丹曦赌气般用力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最快的速度强迫自己入睡。
江玉容看着她这幅样子,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转头,却迎上咬着袖子满脸是泪的玄晖,微笑又变成叹气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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