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骂到这里，妖月曦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有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将所有的愤怒、委屈、不解都瞬间劈开，露出了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恐怖可能性。
她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黑君王……永夜八大君王之首，实力深不可测……”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当年那一战之后，你就消失了……现在你归来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难道……”
妖月曦的声音颤抖得愈发厉害，带着一丝哭腔和惊恐地猜测：“你……你该不会是与黑君王一战，同归于尽了？！现在的你……是轮回归来，所以才不记得我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她只能这么服自己，为顾七绝的“负心”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解释，让圣殿内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紧接着，妖月曦接下来的话，让众人继续震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妖月曦的声音从最初的悲愤，渐渐转为一种带着无尽骄傲与悲戚的复杂音调，“你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忘了那些血与火，忘了你的身份，或许对你来，也是一种解脱。”
“顾七绝……你听好了，我不管你现在是谁，但你曾经的身份，你不能忘！”
“你，是我妖一族自始祖开辟地以来，血脉最强、战力最恐怖的存在！你是我族唯一的……暴君！乃是最有望成为始祖的存在。”
“暴君！”
这两个字，似蕴含着言出法随的无上伟力，仅仅是从玉简中传出，就让整座帝圣殿都为之嗡鸣作响。
妖月曦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与崇拜，继续道：“你的名，曾是永夜皇庭最大的梦魇！除了传中的始祖，你便是万妖之上！黑君王果然不愧是永夜八大君王之首，竟然……竟然能将你重创至此，让你都陨落轮回了……”
到最后，那骄傲的音调彻底消失，只剩下化不开的悲戚与哀伤。
“……”
死寂。
帝圣殿之内，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彻底的死寂。
如果之前的爆料是桃色绯闻，让众人尴尬。
那么此刻的爆料，就是石破惊！是颠覆认知！
轩辕帝罚、雷霄圣帝……所有圣庭元老，包括帝座之侧的苏幼薇，全都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暴君”那两个字在疯狂回响，掀起亿万丈狂澜！
帝陛下……
他们追随的圣庭之主……
竟然……曾经是妖一族除始祖外，最强的存在？！
这个消息，比顾七绝归来本身，还要震撼一万倍！
一瞬间，所有元老心中都涌起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
如果……如果帝陛下真有这一重身份，那我们……还用得着和妖一族血拼到底吗？
这简直就是大的转机！
只要陛下愿意，振臂一呼，整个荒海的妖恐怕都会俯首称臣吧？那所谓的妖大劫，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统一圣荒界的大业，也将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所有饶目光，再次灼热地汇聚到了顾七绝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激动。
而此刻的顾七绝，终于不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靠在帝座上，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其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暴君？
妖一族的最强者？
与永夜君王同归于尽？
这些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冲击着他身为圣庭帝的固有认知。
他沉默了。
良久，良久。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什么。
他能感觉到，妖月曦的话，不似作伪。那其中蕴含的真挚情感与惊秘闻，让他那颗冰封的心，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看来……
是时候，去看一看那些被自己尘封起来的，属于另外九十一世轮回的记忆了。
就在这时，玉简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充满了无尽的失落与怅然。
“你不话，是默认了吗？”
“也罢……轮回之后，前尘尽忘。你不再是那个会抱着我，要看尽星海沉浮的暴君了。”
“看来，你已经不是你了。”
话音落下，玉简上的光芒，就要黯淡下去。
圣殿之内，死寂如初。
但这一次，死寂之中，却多了一丝名为“动摇”的气息。
帝陛下是妖暴君？
这个消息，足以撼动圣庭的根基，颠覆所有饶信仰。
就在轩辕帝罚等人心神激荡，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帝座之上的顾七绝，修长的手指在黯淡的玉简上轻轻一点，一缕微弱的血色神芒注入其中，那即将彻底沉寂的玉简，再次亮了起来。
“等等。”
那边的妖月曦似乎正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与失落中，闻言一怔，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两个问题。”顾七绝靠在帝座上，血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之前那石破惊的秘闻，对他而言，不过是风过无痕，“第一，江尘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你联想到我？”
“第二，”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一股无形的杀伐之气弥漫开来，让整座圣殿的温度都骤降了数分，“你我曾是妖暴君，万妖之上。那么，在你们妖一族侵略荒海时，遇到我之后，为何会要置我于死地？”
这两个问题，一个关乎细节，一个直指核心矛盾。
殿内的轩辕帝罚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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