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林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任何时候你都要看，看明白决定后所得到的是否比舍弃时的更多更值得，如果是，那就没有什么可不舍的……”
季子扬的双眼早已经被泪水模糊，他知道祖父已经决定了要以身殉国，可祖父教导自己取舍，为何自己却舍不下南楚国？
但季子扬知道祖父的脾气，他颤声道：“祖父，扬儿受教了！”
又抬头环顾四周，冷声道：“开城门！”
众人眼中含泪却无一人开口附和，可人群却朝着不由自主的朝着城门的方向移动，直到将辽城的城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后。
“吱呀……轰……”
不知道是谁率先将城门上的第一根门衡取了下来，然后就是第二根……
虞济宴和影落几人还骑着马在城门外徘徊，突然听到城门内有沉重的声音响起，还以为是辽城内的将士准备开城门迎战呢。
他们昨夜刚赶到辽城外二十里处，今日带了一队人马想来探探辽城的守兵情况，没想到辽城上的士兵不敢迎战也就罢了，连个主事话的人都没有，就这么把他们晾在城外，多少有点憋屈。
正当虞济宴准备先回去等晚上再潜入城里查探辽城内的兵防时，几人就听到辽城大门仿佛要打开的声音。
也正是此时，城内的人突然齐声高喝道：“开城门！”
这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地，虞济宴怔了怔，不明白辽城的守将是什么意思。
“虞二公子，他们这是想做什么？”影落跟在虞济宴的身边纯粹就是为了保护他，这时也是一头雾水。
身旁的东临将领也微微蹙眉，想不通不过是与他们两国大军开战罢了，可这声‘开城门’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听出了悲壮的意思。
“依老夫看，我们还是先退后回去，现在你我都不知辽城守将是何心思，我们只是几人而已，倘若他们想围杀我们……”东临老将眼神微眯的道。
虞济宴几人都不是不听劝的，点零头干脆的掉转马头准备先与大军汇合。
突然，伴随着一声沉重的轰鸣声，身后的辽城大门被打开了，几人下意识朝辽城内望去，入目的几乎都是普通百姓。
但几人都没有大意，生怕这些百姓也都像之前那些城池中的百姓一般，全是中了毒的傀儡。
几人眼神警惕的慢慢退后，身后不远处的那十万士兵也看见了辽城城门口的不对劲，快速的行军时刻准备好困住那些‘傀儡’百姓。
这事他们有经验，之前攻打那些城池时，他们经常干这事，已经熟能生巧了。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辽城的城楼上响起，“北凤和东临的将领们！南楚国运已逝，今日老夫甘愿背负卖国之名为尔等打开辽城之门，请，诸位善待辽城内的百姓和守城的士兵！”
虞济宴眯着眼抬头望着城楼上的老者，语气犹豫的道：“此人……”
“南楚丞相季风林！”身边的影落回道。
东临将领神情微讶，“南楚季丞相不是已经请辞不知所踪了么？还有，他为何老成了这样？！”
南楚都城自然也有两国的探子，所以对当初季丞相一家的事也知道一些，却想不到这位老人家会出现在此，更是直接将辽城拱手相让……
季风林狠狠的闭了闭眼，然后倏地一掀衣袍跪在了城楼上，这一跪不止把他浑身的脊梁都跪了个稀碎，也将他曾经最热爱的土地，跪送他人。
但，这一跪，他觉得值得！
“老夫在此谢过！”
话落，不等虞济宴等人从确认季风林身份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季风林就在众饶眼前从城楼一跃而下！
“砰！”
老饶身体跌入城下渐起点点灰尘，一阵风后灰尘散去，就如老人这波谲云诡的一生，大风起兮尘飞扬，可风过无痕也是必然。
最后的最后，老人还是将自己的性命留在了故土。
“祖父！！”
季子扬满脸悲痛的从城楼上跑了下来，刚刚他应该抓住祖父的，可祖父那毫无波澜没有生念的眼神让他下意识就收回了手。
虞济宴几人微惊，刚刚听到季风林在城楼上将辽城‘送’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心里还有些窃喜，这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好事啊！
甚至几人还想着怎么把季风林留下为他们所用，南楚就算被灭了日后也是需要人治理的，季风林这位南楚国的丞相在四国中都是能力过饶存在。
可人就这么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他们连话的机会都没得到，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就在他们面前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辽城城门大开，百姓和守城的将士们也被老丞相自缒举动惊得失了声呆在原地，老丞相不是投降么？
投降后那些北凤的东临的大军就会善待他们，为何最后他们都听话了，老丞相还要死？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老丞相！”
不知道是谁先痛哭出声，这一声就如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呜咽声不断的从城门内传来，然后那些人疯了一般跑向季风林的尸体。
此情此景看在虞济宴等饶眼里复杂无比，他们虽然不知道季老丞相辞官归隐后在辽城都做了什么，但能让这些百姓的将士都信服拥护的人定是做了什么让所人都甘愿信奉的事。
几人又一次觉得惋惜，这样一个人才怎么就寻死了呢！
季子扬忍着悲痛将祖父的尸骨抱了起来，然后走到虞济宴几饶马前，对几人微微一礼：“诸位，还请我等将祖父的尸骨安顿好后再迎诸位进城。”
东临老将军叹息一声道：“唉，我等从未想要逼死季老丞相，也从未伤害过南楚的无辜百姓……”
“罢了罢了，现在这些无意义，先让季老丞相入土为安吧。”
虞济宴也轻轻颔首，他刚刚特意看了下辽城内的情况，除了一些百姓和老弱病残的伤兵外，辽城的兵力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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