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从几个月前的少卿渎职被诛九族，再到寺丞夏瞻表现出色继任少卿，再到老大大理寺卿苏浪前些日子丢银两，上上下下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大理寺这些事明面上看是苏党忧韩党喜，但在普通人触及不到的韩党的核心，有人可是喜忧参半。
这个“有人”正是之前亲手策划拉下前任少卿的五皇子和九皇子，现如今二人就在五皇子府上商谈这些事情，五皇子还好，九皇子已经气急败坏。
桓麓脚下已经有一摊水渍外加一片碎瓷片了，还气地不行又砸了一个果盘，“他奶奶的！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把那个少卿拉下来，还没等咱们把自己人推上去，怎么就让个不知哪来的人趁机夺位了呢！”
坐在正厅主位上的桓汉见状也没有多什么，只是抬抬手让下人去把地收拾了，顺便再给发飙的九爷再倒杯新茶。
怨不得桓麓如此生气，他们前后设局进言拉下前任大理寺少卿，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人推上去，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人顶上了，偏偏那人还是武帝亲点，刚办完一场漂亮的案子，连述职的文书都出来了，大局已定，他们也不可能再去武帝面前嚼舌根换人。
而且他们去查了这个之前从未听过的夏瞻，发现此人布衣出身，以前就因为刚正不阿在大理寺受排挤，年近不惑才混到个寺丞的位置，本来他们还怀疑这是苏党那个奸诈的桓颂藏的后手，结果一调查发现，就人家之前被排挤的样子来看肯定也不是苏党。所以桓麓气地摔杯砸碗的，这一波属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给他人做嫁衣了。
眼见桓麓终于发泄完怒气了，桓汉才端着茶碗悠悠开口，“不过一个少卿而已，不布棋子也无妨，事到如今苏滥位置已经不稳了，九弟莫要因失大。”桓麓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气不过自己好不容易办好的事情就这样被人捷足先登罢了，好歹也是发泄完了，桓麓抢过丫鬟端来的茶杯一口气灌下好几口缓和着情绪。
桓汉看他几口喝干一杯茶，继续着刚刚的话题，“此局来我们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最起码老三禁足府中，苏浪被训，他们这会儿自顾不暇更没精力来挑我们的错处了，而且苏氏的位置也不似从前那样稳固了。”
桓麓想起前些日子进宫时听到的传闻，苏贵妃为了保住苏滥官位，又用上了老招数，日日夜夜去武帝面前哭，桓麓不禁咂舌，这招数如此老套且用了这么些年居然还管用！
一如往常，武帝心软也就饶了苏滥死罪，只不过罚了板子和俸禄，也没革职就罢了。听苏贵妃哭得过程中一句没提也遭受牵连的儿子一句，这下他们母子间肯定也生嫌隙，苏党内部不和，肯定就利于他们从外部打击。
桓汉看着桓麓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因为王功原一案而大肆打击的青楼，对桓麓开口，“你那里没出什么岔子吧？”桓麓摇摇头，如实答道，“多亏韩相通风报信，我早就让他们闭店躲躲了，纵使查到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乐坊罢了。”
桓汉才放下心点点头，“你那现在已然是重要的消息来源，可要看好才是。”桓麓应下，桓汉看着外面阳光照进来打在桓麓脸上的侧影，语重心长开口，“老九，宫中那边传话，父皇预备年后就封你们最后三个品号了，你近些日子手脚干净些，也少去那些红楼楚馆，父皇虽然纵你，你也别让人拿住把柄才是。”
桓麓的注意力却全在前面那句话上，“年后？这么快？我还以为最起码要等到明年年中呢，不过十和十一那两个丫头明年也该及笄了，也确是该封品级了。”
武帝前几个皇子皆是未及冠便开府，虽然早了些，但武帝也是年少封王开府，便也给自己孩子们行同等规矩，女儿即使不急着议亲也要在及笄时就有个品位封号，其实武帝在孩子这方面其实也算面面俱到了，即使是默默无闻的柔嫔所生的六皇子也和桓汉差不多时间开府，只不过对桓添玉兄妹是个例外，因为早年的心结而刻意冷落厌弃这二人罢了。
到十丫头，桓麓知道武帝对桓添玉一向的态度，也忍不住追问，“五哥确定分封还带上十丫头？难道父皇现如今对她改观了？”桓麓重重从鼻子呼出口气，听上去像是叹息，像是怨念，“谁知道呢，不过也没有单单越过她的道理，不然外头那边文臣不知道要如何口诛笔伐呢，现如今十一下去了，老十那贼丫头又上来了。”
桓麓知道幼时桓汉和桓添玉之间的龃龉，眼见五哥面色不善，也不再追问，只把话题撇开，“不过多亏老三这阵子出事，父皇也不再死拿把掐皇子参政了，弟弟这厢还没恭喜五哥上朝呢。”
到上朝，桓汉终于眉梢染喜，经过桓泓办砸事情之后，武帝好像对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培养政策丧失了信心，加之年关将至朝中事情实在是多得忙不开，武帝便开始放手让已封王的皇子开始上手参与一些简单的政事，从老二到老六一个不落，其他裙是因为桓泓的祸而得福了。
桓汉被三四兄弟压了许久，得到机会肯定卖力表现，果然也得到了武帝上朝之时在群臣面前的夸奖，桓汉想到武帝夸自己时，桓颂那极力压抑却还是忍不住怒气的面孔便更加开心，自己开心了也不忘安慰还没上朝参政的桓麓，“待你年后封府也马上可以上朝了。”
桓麓却并不想桓汉所想那样着急，反而十分看得开，“弟弟急什么，朝堂上有五哥和韩相哪里再需要我呢？更何况我还想再趁着这段日子玩尽兴呢，待上朝之后就不能如此放肆出入风月场所了。”
桓汉听到这话想起刚刚的叮嘱，又重新郑重其事地对桓麓再叮咛了一遍，桓麓看上去十分认真地点头答应，可听进去没有桓汉就不知道了，但他对这个自一起长大的九弟十分了解，他大智若愚看似玩世不恭，但实际比谁都有脑子，出去玩玩就真的只是玩玩，断不会惹出收拾不聊烂摊子。
两人交谈一阵子之后，桓麓便告辞出了五王府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搓着冰冷的手抱怨，“这儿真是冷就冷。”反正回宫也是空荡荡孤零零，他也不愿意一个人待着，索性张口吩咐着厮，“去花朝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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