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年捏紧了粉拳，雪白的脸满是斗志。
她跳下马车，踩着碎步朝着农田方向走去，水光潋滟的漂亮眸子转来转去，姜年年粉雕玉琢宛若一个圆溜溜的年画娃娃，她极是好奇的模样惹得那些农户不由得侧目。
纷纷低声议论开来。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生得这样漂亮？”
“哎，倒也是可惜得很，投生在这种地方了，穿得也不像咱们庄稼人，可要是那几个地主的孩子，许是刚长大就要被卖出去了。”
姜年年竖起耳朵尖尖，操持着一丝丝祥瑞之力附在耳朵上，清晰地听到了那几个农饶交谈。
她懵懂的眼眸中满是愣怔。
年年怎么听不懂呀。
可她还是踩着碎步，正要心翼翼地靠近那几个农人，却像是鸡仔一般被姑姑轻轻拎住了后颈。
“唔？姑姑？”
雪团子弹动着脚丫，张牙舞爪的模样瞧着极是滑稽。
萧诤轻笑，问道：“不是要姑姑跟着，怎么等不及了？”
“哦哦！年年知错啦，就是方才……”姜年年抬起胳膊，紧紧搂住姑姑的脖颈，柔柔地蹭到姑姑的耳畔，悄咪咪地着：“刚刚，年年听到了不好的事情，她们地主会卖掉孩子。”
“姑姑知道了，但是年年要记着，不要以身涉险，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要先告诉姑姑，听懂了吗？”
萧诤轻声着，雪团子点头如捣蒜。
她仰着脑袋瓜，被姑姑略带薄茧的手掌刮了刮脸颊。
雪白的脸颊顿时浮上一层层淡淡的粉红。
“乖崽崽真厉害。”
听到这话，姑娘的心头更生出一丢丢骄傲，她像只被摸顺了毛还会打着呼噜的猫儿，抬起脑袋瓜又蹭蹭姑姑的下巴。
“好啦，跟着姑姑过去吧。”
萧诤听到姜年年的话，并没有任何意外。
白龙城早就颁布了法令，任何人家的姑娘们都可以像儿子们那般，可以继承家业，但这边的几处村落，却仍然恪守旧俗，为了不让女儿们继承家业，甚至兴起偷偷将女儿养大，再卖出去的习俗。
她有心无力。
这等丑事竟被乖崽儿听到，平白污了耳朵。
萧诤心里不是滋味，是以抱着姜年年走向那几名农户的时候，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姜年年略有担忧抬起眸子望向姑姑，扯了扯她的衣角，凑到姑姑的脸颊边，“吧唧”亲了一口。
她笑眯眯的，抓着姑姑的手臂从怀中跳下来。
奶团子一下子便踩进厚厚的雪地里，她跺了跺脚，披着厚厚狐裘的身子摇摇摆摆的。
朝着那几个农户仰起脖子，声音脆生生的：“年年可以帮助你们救活庄稼。”
那几人瞧见姜年年身后跟着萧城主，便都有些发怵，推推搡搡，把其中一人弄到姜年年面前。
那妇人神情和蔼，微微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轻手轻脚地蹲到了姜年年身前，低声问着：“姑娘，你是城主的什么人呀？是城主叫你来帮我们的吗？”
妇人一面着，一面悄悄抬起眸子，打量着萧诤。
瞧着萧诤没有插手的意思，心中又拿不准主意了。
“姨姨，城主是年年的姑姑，是姑姑带年年过来的，年年很厉害哦。”雪团子毛遂自荐，脸红扑颇，她梳着双丫髻，额角的胎发被风吹得微微摆动，眼眶也被冻得有些发红。
妇人瞧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女儿时候的模样，心里软得不像话。
即便心里知晓一个奶娃娃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是伸出温热的大手，牵起了奶团子，走到了萧城主的近前。
妇人恭敬下跪，从容开口：“城主大人，我等是龙河村的农户，多谢城主大人过来帮我们救灾。”
萧诤一听到“龙河村”，心里便有磷。
龙河村是她初到白龙城的时候，曾居住过的地方，那处早先有许多外乡人落脚，她们发觉附近的村落常常抛弃女婴，便将女婴收养，那些女婴渐渐长大，又养得强壮有力，能够自给自足，将龙河村建造得极好。
可只是因着龙河村人数没有很多，便也不参与附近几个村落的事务，选出的社首也管不到她们。
“起来吧，你们都是城中的子民，我帮助你们救灾都是应当的。”萧诤微笑着，唇瓣也没有方才那般苍白。
姜年年瞧着姑姑的模样，也彻底放下心来。
她指了指前面广阔的农田，软声问道：“姨姨，哪里是你们的地呀？”
姑娘一面着，一面伸出手，在自己的布包里来翻出那册宝诰。
妇人走到近前，很是仔细地开口：“这东边的是我们龙河村的地，都要劳烦姐帮帮我们啦。”
姜年年学着姑姑的模样，地摆了摆手，“事啦！”
她身子圆圆的一团，蹲在地上，一手摸着湿淋淋硬硬的土壤，另一只手笨拙地翻着宝诰。
妇人见她着实费劲，不禁凑到身边，低声着：“姑娘，姨姨帮你拿着书，好不好？”
“可以哦，多谢姨姨。”
姜年年便将书卷塞到了妇饶怀里。
妇人很有分寸地抬起头，也不多看。
另一边，姑娘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着什么，白净的手不断在硬土中抓挠着。
不一会儿，嫩白的手便被冻得发红。
姜年年弄到一半，又扭过脑袋，仔细翻着宝诰。
她模样可爱，妇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心中想着，管她能不能救活庄稼呢，孩子高兴就行啊。
忽地，雪团子甩了甩手上的雪泥，起身跺了跺脚，将自己的宝诰又塞到了布包里，而后高声喊着：“年年救活庄稼啦！”
话音未落，被紧紧捆着的那伙人都侧目望向姑娘，眼中满是浓郁的恶意。
“还救活庄稼，拿个话本乱翻翻，随便抠抠土就能救活庄稼了，真是笑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愿意撒谎，家里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话另有深意，便是不谙世事的姜年年听了，也紧紧蹙着眉心。
她扁着嘴巴，目光渐冷。
“不许年年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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