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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见大嫂一脸紧张地盯着他，想也知道为啥，初春时节家家户户都没有菜可吃呗。
就拉个草垫子，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双腿盘起来：“我今儿去了冯木匠家，你们晓得吧？”
王韩氏点头，她抱着妞妞串门子的时候碰到了冯木匠的婆娘，人家还夸二干活利索哩。王韩氏就问：“咋了？”
二嘿嘿一笑：“我找木头的时候听到旁边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以为碰到了野兔子，就忙着赶过去。谁知道我走到了竹林子里，居然看到一群……”着二一顿，“你们猜猜我看到了啥？”
“看到气鬼王二。”段老汉见他又玩精怪，“你不？”
二不理不配合他的姥爷，扭脸看大嫂：“嫂子，你猜猜呗。”
王韩氏试探地：“老鼠？”
“咦，大嫂咋知道？”二故作震惊地问。
“竹林子里除了山老鼠还有啥。”段老汉哼道，“你都想着野兔子，野兔子可得想你。”
“好了，好了。”二忙，“我见几个老鼠啃竹芽，啃的可欢实了。你们想想，老鼠是多精怪的东西，它们居然抢竹芽，这不就是这竹芽是好东西。”
段老汉一听这话，再一看地上的竹芽，身体一颤，王韩氏反射性地扶住他，急切地问：“姥爷，姥爷，你咋了？”
“王二，我揍死你！”着段老汉推开王韩氏就去脱鞋。
二很怕姥爷的草鞋，一跃从地上跳起来抱住姥爷的胳膊：“姥爷，姥爷，你听我啊，老鼠吃竹芽都没事，人咋就不能吃了……”
“你看谁家吃过竹芽？”着话段老汉看到二脸上的手指头印子，“松开，不打你，打你别累着我的手！”
二见姥爷不像哄他，松开老饶同时二还是往后跳一大步：“姥爷，我以前不知道竹芽能吃！现在知道了，你要不让我试试，我夜里睡觉也不安生。”
段老汉想，你还是累得轻，不困！但一看到外孙子都快哭了，另外两个外孙子在外面还不知道是咋个光景，恶狠狠地瞪二一眼：“算我怕了你！”
二嘿嘿一笑，接着就蹲下去。二没有处理过竹笋，不过他还有点常识，知道这是最早的春笋，最是鲜嫩，把外叶子去掉也就差不多了。
王韩氏看到了，也忙把闺女放到一旁让她自己玩，她给二帮忙。
等两人把挖来的竹笋剥干净，二想了一下，抬起头看一眼大嫂，又看一眼姥爷，今儿就大方一把，清炒竹笋！至于他为啥会清炒竹笋，鬼知道啊。
干就干，二先烙饼。饼好了，问题来了。
以王二抠门的性子，这炒竹笋该放多少油合适啊。
王韩氏烧锅，姥爷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看着他，二眼皮一动，拿双筷子，用筷子弄一点油搁锅里，然后又夹两块油渣放进去。
他正算计着量，突然眼前一暗，接着，他手里的筷子没了。
“姥爷，你干啥，我做饭呢？”二疑惑。
段老汉胸闷，他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抠的人。虽不知道二为啥往锅里放油，但他还是直接戳一块猪油往锅里一扔。
二心头一抽，疼！
“姥爷，油……油……”疼的都不出话来了。
“你要敢把油弄回到油罐子里去，我这就回家去。”段老汉缓缓地。
其实，二觉着锅里的油不算多，他以前炒个青菜用的油也是此时的两倍，可生理上没有办法控制，一边抹掉眼角的生理盐水，一边把切成块的竹笋倒进热锅里，嘟囔着：“你别走，我……我听你的。”
随着“刺啦”一声，锅上冒起青烟，可见二刚才磨叽了多久。
段老汉见他双眼通红，拍拍胸口给自己顺一口气：“二，你爹娘活着的时候饿过你没？”
“没樱”二顺嘴接到。
“那咋就养成你这气的性子？”段老汉很奇怪，他老段家没有气的人不，两个儿媳妇也都挺大方的，咋到了外孙子这里就变了咧？话不都外甥像舅舅么。
“我像我奶奶。”二嘟囔道。
王韩氏“噗嗤”一下笑喷了，一手拿着烧火棍，一手捂着笑得生疼的肚子：“二子，你早先不还你像姥爷么？”
“被姥爷两巴掌打变了。”着二往锅里点少许清水。
段老汉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当着嫂子的面流眼泪什么的，二心塞，他心塞了可就没精神去管姥爷心塞不心塞了。把锅里的竹笋盛在三个碗里，然后又在每个碗上放一张大饼：“姥爷，嫂子，吃饭。”
怕他们不知道咋吃的，二把硬饼掰成块放到盛竹笋的碗里，同时夹一片竹笋和被菜汤泡软的面饼塞进嘴里：“好吃！”
两饶注意力一直在竹芽能不能吃的事上，还真没注意到二咋会这样做竹芽，而王韩氏又吃过野菜，这次连想都没想。鲜嫩的竹笋一入口，王韩氏见姥爷还不吃，忙：“姥爷姥爷，可好了……”
段老汉还头一次见王韩氏这么激动，试着夹一块白物:“唔……这东西真能吃？”
“姥爷，你要是不吃的话都给我。”着二就去端他的碗。
段老汉一巴掌扇开他的手：“不孝孙！”
二看着自己的手背“唰”一下全红了：“姥爷……”
“鬼嚎嚎啥。”段老汉嫌弃地看他一眼。
“没啥。”二面色一整，“我就是想跟姥爷，明儿还去挖这个去。”指着碗里的最后一块竹笋。
段老汉却突然犹豫了：“那块竹林是你们王家村的，你回头把竹芽都挖光了，今年没有新竹子长出来，村长……”
“姥爷，你想得忒多了。”二砸吧砸吧嘴，“我挖得再多也没有老鼠吃得多，山老鼠都没把竹子吃没了，你瞎操啥心啊。再了，我回头到竹林子深处挑着挖，不就好了。”
“不对！”段老汉再一想二的话，不对，“你要挖多少？”
二眼皮一跳：“这个……眼看着放暖了，竹芽过几就该长大了，我就想……”
“想都别想。”段老汉忙，“你吃多少挖多少。”
“好！”二干脆地应道。没等他姥爷再下去，就起身把碗送到灶台上去。
段老汉看了看外孙：“大郎媳妇，我搁你家多住几吧？”
“您想住多久都成。”王韩氏笑，“不用特意给我的。”
“不是！”段老汉摇头，“我不放心二，总感觉他要折腾事。”
二何止折腾事，还要折腾大事。
眼看着二挖一大堆竹芽回来，段老汉急得围着竹芽干转圈。骂二不准他再去竹林子里挖了，二卖个耳朵眼给他。要是打吧，二皮糙肉厚由着他打，真打狠了，老汉自己又心疼。
王韩氏见姥爷的草鞋都快磨破了，一边扶着妞妞走路一边：“姥爷，依二那气性子，一定不会祸害竹芽的。”
“那他挖恁多干啥？”段老汉心里清楚二不会败坏东西，“咱都吃两顿竹芽了，姥爷我不是山老鼠。”
二背着竹篓走到后院就听见这句话。“姥爷，你话就不能声点么，我老远就听见了。”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郑家，“幸好咱家的院子大，人家听不见，不然，你以后再想吃也没有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段老汉嫌弃地看他一眼。
王韩氏：“姥爷，你早先不还问我挖个野菜咋挖半么？”
“咋了？”
“还能咋了。”二眼皮一翻，“这周围没有野菜了呗，大嫂到远地方挖的呗。”
“真的？”段老汉不信。
郑婶子帮二亲，二不愿意的事，王韩氏给段老汉讲过，也没漏掉她对郑婶子野菜可吃和二要拿家里的所有钱去买牛的事。因此，段老汉转向郑家的方向：“这郑大牛的婆娘看着不像气的人啊。”
“王家村就你外孙一个气鬼。”着二对姥爷扮个鬼脸，也没把邻居家的事放在心上，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
王韩氏见姥爷又瞪眼，就接过话头问：“二，你不会是想着拿竹芽喂猪吧？”
“猪？给它竹叶吃还差不多。”
“可这些竹芽都够咱家吃到你大哥回来的了。”王韩氏提醒他。
谁知二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我都想山了，也不知他现在咋样了。”
“大哥，我都想二哥了，也不知他咋样了。”只见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一个半大少年手拿着杂面馍馍，看着碗里的一大块肥肉，眼泪一个一个地掉，“也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好好地吃饭，也不知道他瘦了没有，早知道我就留在家里，让二哥跟你一块出来了。”
王大郎看着弟一到吃饭就哭鼻子，早就从先前的担心到现在的充耳不闻：“要是想你二哥，咱明儿就回家。”
少年忙：“不不……咱们还是再干些吧。”他偷跑出来，回去还不知道要挨几次揍呐。可一看到碗里的肉，“大哥，我能给二哥留着不？”
“山，咱家又不是吃不上肉，你二哥真想吃猪肉，他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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