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没有几，这大晴，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元庆和叶来到高坪徐程村徐明家里。一个穿着花棉袄扎着两条短辫子瘦瘦的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在晒衣服。他走上前亲切地问，\"妹妹你是不是叫徐红梅？\"
元庆见她晒衣服时有点够不着，帮她把穿在衣架上的衣服挂在晒衣杆上去，那是一件绿色带白边的校服。女孩看着他，\"是，你是谁呀？\"
边边把竹篮里几件未晒完的衣服穿上衣架，她穿一件他帮她挂上去一件。元庆想了想，\"我是你大哥明的朋友，这些衣服是你弟弟军民的吧，他人呢？\"
\"他出去玩了。我哥哥还没有写信回来，邮递员下午会到，都没有我们家的信。\"
\"你哥哥参加演习去了，可能没有空给你写。\"
\"你怎么知道？\"
\"我是武装部的。\"
\"哦！\"
女孩似懂非懂，睁着眼睛看着他，然后提着空篮子往家走去。
她的家就在前面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栋标准的一向三间的木房子。可惜靠东边的前后两间已经破败了，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柱子。屋顶上的瓦片有几处烂了，地下有几个雨水滴落冲击而成的坑，此时却射下几根光柱。
中间客厅里靠神台边一张八仙桌，只有三条长櫈。西边前后两个房间，门口放两把椅子，三块光荣军属之家的铁牌牌钉在西边木壁中间。一张犁，两把锄头，两个箩筐等一些农具放在客厅东面。
红梅将篮子放在客厅的八仙桌上，对元庆和叶腆腆笑着，\"你们坐，我要去喂猪，等下还要去挖禾花菜。\"
元庆问她，\"你家猪栏在哪里？\"
\"在后面。\"
他跟着红梅来到厨房，厨房进门是一口带木架子的水缸，水缸过去用铁丝在墙上吊着一个碗柜。一眼两口锅的灶台横在厨房正当中，靠里面的那眼灶是烧煤灶，外面这眼是烧柴灶。灶前一个角落堆着几梱稻草，另一个角落堆着一大堆已经洗干净的禾花菜。
元庆打开里面那口锅，锅里是煮熟的猪食，就是切碎的禾花菜和一些碎米。猪食中间一个搪瓷脸盆，脸盆里面是一些米饭，米饭上几个熟聊红薯。搪瓷脸盆旁边一个大白碗，碗里是一大半碗炒熟的大白菜。外面锅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看着好心酸，强忍住眼泪。
红梅拿过一个木桶，用木勺从锅里舀出半桶猪食，然后又从一个开口的陶土缸里舀出一木勺细糖，吃力提着往屋后的猪栏去了。
低矮的猪栏是用泥巴砖头砌成的，泥巴砖头是用切战一段一段的稻草裹着黄泥巴做好后晒干做成的。
两只花猪让红梅养得皮光毛滑，看上去每只有三百来斤。元庆问，\"这两头猪养了多久？\"
红梅哀韶，\"今年正月买的猪仔，养了差不多一年。爸爸在的时候，过年杀一只卖一只，攒的钱除了给弟弟读书外，剩下的存起来等哥哥回来好娶个嫂子。\"
他又问红梅，\"快过年了，你身上有钱吗，过年的东西买了没有？你和弟弟的新衣服买了没有？\"
红梅，\"我还有九十多块，袁伯伯过年的猪肉，鱼他都会送来。我的衣服有，不用买，明高坪当墟，要给弟弟买裤子和鞋子，他的裤子和鞋子都短了。\"
他看着红梅，发现她的花棉袄上还居然有补钉，歪歪斜斜，针线活很差。知道是她自己缝补的。
红梅在锅里拿出两个红薯，挎上篮子对元庆，\"我要去挖禾花菜了，这两只猪很能吃。\"
他又问，\"你家的责任田在哪里，田里的油菜还好吧？\"
红梅边走边吃着红薯对元庆，\"我去自己田里挖禾花菜，我带你去看吧。\"
元庆问，\"你吃红薯是当中午饭吧？你弟弟中午怎么吃？\"
\"我中午吃红薯，弟弟玩累了就会自己回去吃，锅里有红薯，有饭有菜，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红梅家里的四亩责任田连成一片，就在路边，阳光下一片绿油油的长势喜人，一垅一垅的都抽好了水沟，盖上了细土。元庆问低头挖禾花材红梅，\"这些事是谁帮你们做的？\"
红梅头也不抬地，\"是村上的人。\"
他抬头看看，阳光刺眼快中午，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元交给红梅手上，\"明也给自己买点衣服，我叫王元庆，如果有事的话就去镇政府找潘部长，叫他给我打电话。\"
红梅接过钱也没有谢谢，只是问，\"王大哥，我哥哥过年会给你打电话吗？我和弟弟都好想他。\"
他强忍眼泪对她，\"如果你哥哥会打电话来，我一定来接你和你弟弟，让他和你们话。\"
上车后，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什语气低沉地，\"王主任你也是个心善之人，什么是禾花菜啊？\"
他擦干眼泪，\"禾花菜是冬田里的野菜，专门喂猪的，气暖和还好，刮风下雨出来挖冷得手发麻。\"
\"你挖过？\"
\"挖过，去高坪镇政府。\"
到了镇政府刚好是中午，潘部长正准备出去。他见元庆来了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个集体干部刚好过生日，我正准备去喝一杯，一起去吧。\"
元庆，\"老袁呢？我除了找你外还找他。\"
\"老袁已经去了，直接去那里找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徐有祥不是赔到两万块钱吗，钱在哪里？\"
\"在老袁那里，存在民政所的账户上。\"
\"他家里的油菜田是哪个帮搞好的？
\"早就给他村民兵营长交代好了，徐有祥家田里的事都由村上派人去做，以后抵扣他村上的义务工。这个你放心，你是不是去了他家？\"
元庆点点头。
集体干部姓冯，是广播站三员之一的线务员。潘部长把元庆介绍给他，他有点油腔滑调过分热情地，\"早上喜鹊叫，原来贵冉，王主任来了我脸上太有光了。\"
完把他拉到主桌位置上，元庆把老袁叫过来问，\"徐明的弟弟妹妹过年和平常生活你们民政所安排妥当了吗？\"
老袁一拍胸膛，\"请王主任放心，该准备的猪肉，鱼呀鞭炮呀对联呀，吃的用的我后就会送去。徐军明读书的事我也和学校打过招呼，要钱一切找我。田里的事他村上会安排，生活上的事我民政所会安排，我也经常会去。\"
\"那个叫红梅的女孩子很能干，养的两头猪该出栏了，想办法帮她卖掉。\"
\"我早就和食品公司联系好了，只要那个女孩子同意那卖，我就叫食品公司那去收，而且给最好的价钱。\"
元庆心里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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