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渡看了身后笑呵呵的老头一眼。
老头太过苍老了，脸上满是岁月流逝的痕迹，这让他的笑容有着时间沉淀的慈祥，以及让人洗去内心烦躁的魔力。
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很费力地搭在季渡肩上，他太老了，弯着腰，堪堪到季渡的胸口。
老头身后站着背负双手的中年男人，穿着大师兄同款的中山装，短发，脸庞棱角分明，蓄着短须，闭目似假寐，隐约从眼缝中散逸的神光让他具有慑服鬼神的威严。
难以想象被这双眼睛直视会是何等的令人窒息。
S级赋【武道眼】！
他是极夜武馆的馆主贺剑衣！
那么这老头又是谁？
季渡看着老头笑意不减的浑浊老眼，警惕道：“想变强，但是我不买秘籍！”
老头摇头失笑，拍了拍季渡的肩膀，慢悠悠道：“年轻人，睡会儿吧，要养好精气神，这局势还用不着你们觉醒者拼命，仗着年轻肆意挥霍，冉中年可遭老罪咯！”
他确实拥有魔力，话音刚落，季渡直挺挺栽倒。
眼疾手快的水乱流搀扶住昏迷不醒的季渡，没好气道：“老馆主你忘记上一个被你迷晕的人，还在因为脑震荡住院吗。”
老馆主横眉冷竖，用拐杖戳向水乱流，被早已习惯的水乱流躲开。
见水乱流敢躲，老馆主怒道：“你懂什么！这子全力一战，精气亏空，不好好休息，是要掉三维属性的！”
水乱流的脖子缩了缩，嘟囔道：“我也燃烧原力了......”
他不害怕威严的馆主，唯独敌不过老馆主的心眼，平时也就罢了，你只要训练，老馆主保证给你穿鞋，练得你死去活来！
既然要让季渡好好睡一觉，那么作为大师兄，第一时间送他回武馆这个理由，就算是老馆主也挑不出毛病吧！
老馆主哼了一声：“你是水泥做的，没人比你更耐造，别废话了，载老夫一程！”
这倒是让水乱流感到为难了：“我也没听馆主您要来啊，不然肯定租一辆豪车，实不相瞒，我是开三轮车来的。”
“滚吧。”
水乱流如蒙大赦，扛着季渡就跑，因为这凶老头的存在，别人也断了来找季渡的念头。
赶走水乱流后，老馆主面露忧虑：“暗界的爪子是越伸越长了，这子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
这基本就是贺剑衣的标准答案了。
老馆主欣慰地点点头：“这世上有几人值得让你正眼去看，也不枉我来这一趟，还算是能发挥点余热。”
贺剑衣皱了皱眉：“你都快死了，不应该我来教吗？”
“你教个屁！”
老馆主骂骂咧咧：“要是我人类强者一个个都像你一样讲规矩，守礼节，妇人之仁，追求公平正义，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他很不错，阴险狡诈却不失底线，最重要的是潜力更在你们之上！”
贺剑衣的嘴角扯了扯：“所以他的赋能力是S级的【随心所欲】吗？”
“不是，是【F级赋】。”
老馆主很笃定，他拄着拐杖朝着极夜武馆的方向走去，发自内心地感叹：“想要达到我之上的境界，性格与潜力都是其次，我真正看好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我一样帅......”
老馆主猛地止步，慈祥之色尽数褪去，神色晦暗不明：“也是《帅法》的帅！”
已经被水乱流送回宿舍的季渡当然不知道老馆主在背后夸他。
实际上就算当面夸他，他的内心也是不会有波动的。
被夸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大战之后常有暗伤，【化龙】与“劫煞”一同爆发，几乎把季渡燃尽了。
季渡的诚实原则不允许他向亲朋好友撒谎，他的文学修养会自动用夸张的手法严重伤势。
如果觉得他的做法是为了博取姑娘的同情，实在是人之心，这明明是露出破绽，以自身钓鱼！
而老馆主之所以是老馆主，大概就在于看穿了季渡装柔弱的诡计，用一句话让季渡靠着睡觉自行修复暗伤。
这也是季渡从业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从职业素养上来这很不应该，但问题是，真的，真的太舒服了。
舒服到明明好了要披荆斩棘，但他就是想翻个身抱着被子再睡三三夜。
“这样不好吧，听大师兄季渡遭老罪了，被暗鬼首领狠狠修理了一顿，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隐约听到了洛卿蓝的声音，表面关心，已经吃过亏的季渡暗暗警惕。
“八成是蓝要以我身受重赡借口给我投喂黑暗料理补身体！”
季渡决定装睡，不吃伤她心，吃了伤身体。
“有什么不好的，趁他睡着了，本女王要把他踩在脚下，我觉得这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季渡不由头冒问号，这就是林月妍私底下的样子吗？
这可如何是好？
被林月妍当着洛卿蓝的面践踏，应该会被嘲笑很久，但直接睁开眼，必定会让林月妍极度尴尬甚至产生心理阴影。
“水......水......”
急中生智的季渡虚弱地表示想要喝水。
见洛卿蓝要为季渡倒水，林月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蓝你可不要上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为他倒水，他会装作没力气喝水，要你嘴对嘴喂他。”
洛卿蓝：？？？
季渡：？？？
“好在我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我可以用我的能力之一【唤醒】直接把他弄醒，让他自己喝！”
——林月妍对你使用武技【唤醒】，已复制武技【唤醒】，占用1体质！
——武技【唤醒】：一般情况下能够强行唤醒沉睡的目标，对目标造成恐怖的伤害，特殊情况下能够唤醒沉睡的能力！若是唤醒某种未知存在，将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复制圣体】的声音响起，季渡再不醒来就不合适了。
季渡直接坐起，面无表情，也许是因为刚刚斩杀了强敌，只是被他看了一眼，想做亏心事的林月妍顿时内心打鼓，险些原地道歉。
林月妍的脸象征性地红了红，半躲在洛卿蓝身后偷偷打量季渡。
季渡主打的就是富有且慷慨，健身，就是给人看的，如果林月妍想摸摸他的肌肉。
也不是不行，得收钱。
洛卿蓝就看得心安理得了，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季渡良久，她没有做出评价，只是转达：“老馆主让你睡醒之后去找他。”
“老馆主？”
季渡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苍老的慈祥脸庞。
“对的，老馆主，馆主平常很忙，基本都是由老馆主指导大家修炼。”
“要指导我修炼吗......”
季渡轻声喃喃，一笑了之：“我睡了多久？”
“你们12点进的鬼域，还没到吃早饭的时候就回来了，现在是18点，我们刚吃完晚饭。”
听林月妍提及晚饭，饥饿瞬间占据意识，应该是黑暗料理带来的心理阴影，让他的身体暂时忘记饥饿为何物。
被点醒，则所有饥饿如涨潮般汹涌。
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洛卿蓝直接将一块蛋糕塞到他嘴里。
冰凉的奶油在口腔爆炸，松软的蛋糕胚里夹着新鲜的蓝莓酱，随着季渡的咀嚼融为一体。
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未曾流泪了，仰望洛卿蓝冰冷的俏脸，季渡有些想哭。
他被感动到了，洛卿蓝竟然买蛋糕给他吃，而不是做的黑暗料理......
鼻子抽了抽，不擅长讲肉麻话语的季渡因为嘴巴被堵住，看向洛卿蓝的眼睛水汪汪的。
洛卿蓝依旧面无表情，林月妍已经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她搓着肩膀，嫌弃道：“还有半个蛋糕，都给你吃吧，吃完一起去找老馆主，据他要教我们绝活。”
饿疯聊季渡只管吃，没有嘲讽林月妍。
别开玩笑了，人家愿意教，也得你能学会啊，你像是能学会绝活的人吗？
不过也不好，那老头可不像是正经老头，万一他的绝活是十字绣呢？
但转念一想，林月妍笨手笨脚的，不定比十字绣都不是他对手。
“趁我吃蛋糕，你和我你们家老馆主呗。”
洛卿蓝歪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季渡应该不想听老馆主的故事，估计是想了解老馆主的兴趣爱好，从而和老馆主和谐相处。
但她和老馆主不熟啊！
看着啃成大花脸的季渡满脸期待，绞尽脑汁的洛卿蓝想到了很完美的答案。
“大师兄就是老馆主带大的，他的性格和老馆主很像。”
季渡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睿智：“我就这老头不正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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