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肯挪动她。
她到死都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想，羊怎么可能让她的最后时光都不能在床上安稳度过？
梨绪云无法，这会儿的她话已经快让人听不清了，她握住陈临野的手，用恳切的语气对他。
“你带乖乖去你家睡，她胆子，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你带她回去……”
陈临野不断答应着，他答应的不只是今晚上带她回去睡，他知道，梨绪云这是郑重把女儿交给他了。
梨绪云用尽全力将羊的手牵到陈临野的手中，陈临野下意识握住。
梨绪云这才露出一个笑，“乖乖，别哭。”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没了力气，垂在床边。
羊轻声叫，“妈妈，妈妈？”
没有人回应，陈临野将女孩扯进自己的怀里，胸口的布料很快被浸湿。
怀中的孩颤抖着，没有发出哭声，不断流着眼泪。
狐狸似乎都感觉到气氛的悲切，“吱吱”叫了两声。
陈临野越抱越紧，头抵在羊的脑袋上，声音沙哑，“不哭，不哭……”
……
所有的事情都是陈临野处理的，羊就没有停止过流泪。
与其是这大半个月相处的感情，倒不如是原主留在身体里对妈妈本能的依赖。
今晚上陈临野将羊带到自己家里，他家里倒是不，但没有空余的卧室，每一个房间都堆满了东西。
羊坐在他床上，看着他到处忙活，不知从哪里搬来的一张空床铺，收拾收拾，再垫上几床床垫被褥，就变成了一张床。
他又在房间中间钉了两个钉子，挂了一张床单，于是一间房简易的被隔成了两间房。
“你在里面睡，我在外面睡，怕不怕？”陈临野问她。
羊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不怕。”
“嗯，睡吧。”陈临野声音低沉。
羊今可能是哭累了，又知道陈临野就在床单的另一头，所以没过一会儿便睡熟了。
倒是陈临野，一直到半夜，听着外面的蝉鸣声阵阵，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一早，陈临野起床时就没看见羊，心里有些慌，出去一看，羊正在厨房里呆呆站着。
“怎么这么早？”
外面还蒙蒙亮，按往常羊这个时候睡得还正熟。
羊转头看了他一眼，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话。
“怎么了？”陈临野大步走过去，就见羊正拿着手帕捂着自己手指，手帕边缘是明显的鲜红色。
台面上还有切到一半的菜，和一把刀。
陈临野眉头一皱，拉着她就进了房间处理伤口，全程没有她一句。
今的事情很多，陈临野处理完她的伤口，两人就穿上了孝服，到村里挨家挨户报丧。
梨绪云没有亲人，能来葬礼的，就是村里人了。
村里人不喜梨绪云的人居多，总是觉得这样一个孤寡的女子，能拉扯个孩子生存到现在，肯定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但死亡是很庄重的，在它面前，对梨绪云再多的不喜，大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
羊跟在陈临野身后，走了一上午，才走完整个村子。
直到两人回家吃午饭时陈临野才发现，羊全程没有过一句话。
下午的时候陈临野没有带上羊，他要去搭灵棚，已经叫了村子里的一些帮手。
“你今下午的任务是照顾兔子，还有院子里的鸡，可以吗？”
羊在洗碗，听到话便抬起头来。
她点点头。
陈临野还是不太放心，她今一整都心不在焉，要不是怕到时候太忙怕顾不上她，他巴不得将她拴在裤腰带上。
“一定要心，不管是做什么，听见了吗？”陈临野嘱咐着。
羊乖乖点头。
等到陈临野走了后，羊一个人慢慢悠悠洗完了碗，出门给院子里拦着的鸡喂食。
一旁的狐狸被教训过很多次，对里面美味的鸡不敢有半点想法。
狐狸被羊抱起来，又坐在门槛上。
暖茸茸软乎乎的毛发埋进来一个脑袋，狐狸有点不舒服，但也懒得动弹。
脑袋埋了很久，毛发也变得湿漉漉，狐狸意识到什么，将爪子放在脑袋上心翼翼碰了碰。
“吱吱。”
——
葬礼安排在两后，这几陈临野都很忙，羊在家里准备饭，照顾动物，做一些家务。
两裙真的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除了头一羊入睡得快，后面的每一睡觉都不安稳。
“陈临野……”
“怎么了？”
这是今羊的第一句话，陈临野以为有什么事情，立马翻身下床。
“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你在不在……”
羊的声音细细弱弱。
陈临野放下心来，“我在，不怕。”
“嗯。”
没过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陈临野？”
“我在。”
“嗯。”
差不多两三个来回，那边终于没了声音，只剩平稳的呼吸声。
陈临野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但半夜，又听见细细碎碎的哭声从那头传来，陈临野心一凛，下了床。
羊尚在睡梦中，眼泪不停滑落到枕头上，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不时啜泣两声。
陈临野心仿佛被揉碎，半跪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替她擦着眼泪，“别怕，别怕，我在。”
女孩在睡梦中醒不过来，不断哭泣，陈临野轻轻摇着，面色心疼。
羊的手也慢慢握紧，哭声渐弱，不久后平静下来。
陈临野还是不放心，直到半个时后都没见她有任何反应，才回到自己床上。
可没过多久，熟悉的哭声又传来，他立马翻身下床，熟练的重复上一次的操作。
十几分钟后，女孩再次睡熟，这次陈临野却不敢回到自己床上，而是拿了个凳子在她旁边，趴在床边将就睡了一晚上。
第二早上羊醒的早，揉着眼睛望见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陈临野也被动静吵醒，抬头看她。
“昨晚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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