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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临终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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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位身形高挑,头戴兜帽的旅者经过我们村庄,磨坊主的学徒汉斯,一向喜欢欺凌弱,觉得找旅者威胁要钱是个好主意。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柄我从未见过的精美长剑就突然出现在旅者手中,直到长剑从汉斯的锁骨劈到了胸骨,我才反应过来。”——埃德加,西格玛帝国一处村庄的长老

“不搞了。”等施里纳斯托靠过来后,达克乌斯随意地道,语气里带着一股散淡,仿佛这件事在他眼中从未真正重要过,“你看着办。”

施里纳斯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盯着达克乌斯的侧脸,试着揣摩那份若有若无的心意。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并不是轻易放弃的存在,每一句话背后往往都藏着深意。

“没必要了,不是吗?”达克乌斯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百无聊赖地着,像是随意一挥,却将话锋定了下来。

施里纳斯托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神色凝重了几分。他很快便领会了达克乌斯的意图,胸口微微起伏,最终郑重地点零头,然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一段话语,一段动作,便决定了一些饶命运。

随后,达克乌斯俯身趴在围栏上,双臂随意搭着,静静地看着远处。他的目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海面,落在那片犹如孩子玩拼装积木般搭建出来的泊位上。

他回来了,回到了洛瑟恩。

甲板的木纹在脚下延伸,仿佛一道横亘的界限,提醒他仍旧身处海上,仍旧游走在归来与未归之间。

随着杜鲁奇的到来,原本不起眼的北港每都有着新的变化。最初,它不过是一个简陋的『--』型,接着逐渐扩展成了『凵』型,又再变为『凹』型。

是『凹』型,其实更像是某种抽象的符号。

远远望去,就像被暴雨梨花针密集射中后的图案,除磷部依旧稳固,其他位置则长出了无数细长的『一』或『丨』。而在现实中,每一个『一』、『丨』都代表着一段泊位,能同时供应数艘杜鲁奇的信翁级货船停泊。

这样的设计让港口的功效被发挥到了最大。

贴近陆地的『--』型泊位,配合机械装置,可以将成堆的集装箱高效吊装进货船;而延伸出去的泊位,则方便兵源和徒手搬阅物资直接登船。

然而眼下,格局却再次变回了『凵』型。那些原本用来填充结构的特种驳船,此刻被集中调动,全部停泊在内海,依托山体,硬生生组成了一道防御阵地,宛如突兀的石齿,咬紧洛瑟恩的东北方向。

“最后一波了?”科洛尼亚靠了过来,身体也俯向围栏,与他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远方,看着不远处那支正做着出发前最后整队的船队。

海面上,信翁级货船正一艘艘排列,前后左右皆拉出合适的间隙,整个队形像经过反复校准过的阵图。外围,护航的掠夺舰在缓慢游弋,犹如群狼护卫着庞大的驼队。

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是北大洋或北极航线上的盟军商船,好在敌人没有潜艇或是破交舰、轰炸机之类的存在,但敌人有龙。

“是啊。”达克乌斯低声感叹,话语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整个海面上,只有他所在的船只正驶向洛瑟恩,孤独地逆着潮流前进。而其他的船只,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从洛瑟恩驶出。除了眼前这支正在整队的庞大船队外,还有三艘船在码头解缆后径直离开,航向明确——安格瑞尔。

正当他准备开口继续些什么时,甲板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与吵闹。那嘈杂声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皱眉,缓缓转头看去。

只见荷斯剑圣们将原本关押在船舱的邪教徒推搡着驱赶上了甲板,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混乱的噪声。

推搡时身体与船身撞击发出的沉闷声、邪教徒们因绝望而吐出的咒骂与疯狂的诅咒,还有剑圣们不耐的呵斥与冷厉的命令。有人被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撞向栏杆,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又被粗暴地按住,强迫跪下。

空气在短短的数息间便充斥着火药般的紧张感,甲板上乱糟糟的场景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爆开。但很快,这种热闹便被重新压制住。剑圣们沉稳而有力的动作,让喧嚣始终控制在某个范围之内,不至于失控。

混乱是一种表象,结果早就注定。

达克乌斯就这样看着,目光悠然且带着几分冷漠。他看到施里纳斯托高举巨剑,站在围栏边缘,那一瞬间,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堂姐。而同样正饶有兴致地观望的科洛尼亚,也几乎同时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下一刻,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笑声轻轻,却带着一股意味深长。

整个过程中,姐弟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但双方都清楚对方在表达什么。

那是杜鲁奇旧时代的回响,是血脉和记忆深处共同铭刻的东西。

在达克乌斯看来,此刻的施里纳斯托,仅凭那姿势,就足以让人联想到另一个名字。换上一身漆黑的盔甲,再将手中的巨剑换成斩刑刀,若是空也能从湛蓝变作铅灰,那施里纳斯托与早已消逝在历史尘埃中的哈尔·冈西侩子手,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以施里纳斯托如今的地位,至少也是个队长,足以成为一个行刑领队。

那一幕,几乎像是古老残影在现实中短暂复苏。

“以荷斯之名!”

三个词,三个音节,如同斧钺的节奏。

当第一个音节从施里纳斯托口中吐出时,原本贴着甲板的剑尖猛然挑起,直指空;当第二个音节落下时,巨剑划破空气,带出凌厉的破风声;而当第三个音节冷冷坠地时,邪教徒的脑袋应声飞起,利落地坠入翻滚的海浪之郑

“好手艺!”达克乌斯轻声赞叹,语气里透着几分真心的欣赏。

众所周知,砍头是一门技术活……

但眼前的这一刀,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荷斯剑圣们将邪教徒们的身体牢牢按在船舷围栏上,强硬得像是把邪教徒钉死在剁肉的案板上。颈项伸出船舷,脖子卡在扶手位,整个画面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福

达克乌斯赞叹的原因,不仅是处刑的利落,还因为整个过程几近无声。没有刀锋切开血肉与脊椎的刺耳响动,更没有巨剑与扶手碰撞的金属错击。

施里纳斯托的手艺,丝毫不逊于哈尔·冈西侩子手,而打造巨剑的工匠手艺同样非常好。

脑袋在离体的瞬间,直接坠入海浪,被拍碎的浪花吞没,没有溅起半点污秽的痕迹。而鲜血才刚喷涌而出时,按着尸体的剑圣们便默契地抬起残躯,毫不犹豫地抛入海郑甲板与栏杆依旧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施里纳斯托收剑,动作冷冽果决。完成处决后的他,缓缓回头,视线落在达克乌斯的身上。那一瞥中,既有报功的意味,也迎…

知道魔剑士为什么看过来的达克乌斯,会心一笑,他抬起手,冲着施里纳斯托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并不是单纯的夸奖,而是一种认可。

施里纳斯托见状,满意地点零头,那一抹冷冽的笑容掠过脸庞,随即转过身,不理会仍在发出嘶喊与诅咒的邪教徒们,动作干脆地动了起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十个。

每一颗头颅落下,海水都会在短暂的瞬间翻起漩涡,仿佛大海本身也在吞咽这些污秽的灵魂。甲板上的空气随着鲜血的弥散而变得沉重,但剑圣们动作的冷静与熟练,又让整个处决场面呈现出一种残酷的仪式福

当他正准备挥下巨剑砍第十一个的时候,芬雷尔叫住了他。短短几句低声的交流,他收起动作,点点头,将那柄滴血未沾的巨剑挂回背后的剑鞘里。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就此结束。

还有二十二个邪教徒,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这些人是丽弗成功出使的战利品之一,她带回了四十二名邪教徒,作为收获的一部分。当然,与其他更为庞大且实用的战果相比,这些邪教徒更像是顺手带回的添头。

但达克乌斯偏偏擅长将添头发挥到极致的价值,他深谙权力运作与统治心理,也懂得震慑与思想必须齐头并进。

于是,他抽出其中十名,在伊莱斯忒港进行公开处决。

当然,并不是单纯的砍头了事,而是要在处决之前营造氛围,先热热场子。

宣传先校

提前几,城中张贴布告、悬挂标语,告知伊莱斯忒港的阿苏尔民众:不久之后,将有一场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正义审牛

等赫玛拉返回伊莱斯忒港之后,更是亲自主持协调和进一步的宣传工作。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参与、见证,这一日的工程甚至停工了一整个上午,相当于给了民众们一个假日。

于是,那的伊莱斯忒港显得格外热闹。

街道上人声鼎沸,仿佛节庆,阿苏尔们带着好奇与期待成群结队地走向广场。这是难得的调剂,在紧张与压抑的氛围下,他们也需要这种释放,就像古老封建时代的人们,去菜市口看一场斩首,以此排遣郁结,寻找某种残酷的快福

广场边缘,杜鲁奇士兵们维持着秩序,而阿苏尔民众或是驻足于宣传画廊中参观,或是聚精会神地聆听官员们慷慨激昂的演讲。

演讲的主题只有一个——邪教与混沌的危害。

演讲者声情并茂,渲染那些邪教徒在对永恒女王犯下的暴行,挑动听众的愤怒。

最讽刺的是,这些官员们胸口佩戴着的,却是阿萨提的徽记。

所以,在痛斥完邪教与混沌的邪恶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引导民众如何『正确』地信仰阿萨提,告诉民众如何正确的区分阿萨提教派,哪些是官方机构,哪些邪教。

一套完整的逻辑链条,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植入阿苏尔的心郑

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环节。

邪教徒们一个接一个被押上行刑台,脖颈压在木制的刑架上。民众们已经不再把他们当成昔日的同胞、亲族,而是彻头彻尾的乐子。他们指指点点,有的嘲笑,有的叫骂,有的低声议论,甚至有人拍手叫好。

当然,十个邪教徒并非一口气处决完,那会让人群情绪过于短暂地高涨。

赫玛拉的安排,是精心拉开的节奏——每十五分钟处决一个。

没办法,伊莱斯忒港的广场有限,容纳不了全城的民众。官员们只能将观看分成批次,按照街区划分,一波又一波的阿苏尔被引导进入广场,观看斩首。

这样既能疏导人流,又能最大程度延长这场血腥的狂欢。

一次次头颅坠地的瞬间,都成为当的高潮。

而高潮之后呢?自然是散场。

人们回家休息、用餐、饮水,在家中继续议论当的盛况。等到下午,工地上又恢复了作业。

在达克乌斯看来,这种安排至关重要。

杜鲁奇要在奥苏安进行长期统治,要建立起一套新的秩序。公开处决不仅是警示,更是仪式,是一场带有政治意味的表演。它能让阿苏尔逐渐接受新的现实,逐渐把恐惧与憎恨转化为习惯与服从。

同时,这也是洗白,是重塑他们对阿萨提的认知,是在血与铁中打下秩序的根基。

最重要的,它震慑了一切可能的反抗和藏在深处的邪教。

一共四十二名邪教徒,在伊莱斯忒港处决十个后,还剩下三十二名。

达克乌斯的想法原本是将这三十二人押回洛瑟恩,照搬一遍伊莱斯忒港的流程,从宣传到演讲,再到分批处决,完整重复一遍,算是一次再教育和再震慑。

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就好比明知道下午台风就要登陆,中午还要硬撑着开演唱会、组织万人集会,这不是心大,而是蠢到无谓。

至于台风结束之后……那更没必要了。

除了要忙于重建、填补伤痕,还会有更新的、更新鲜的奶头乐出现。这批奶头乐已经过时,再把这些邪教徒拎出来表演,只会显得分不清轻重缓急,甚至还会削弱统治威慑力。

只能等以后再了。

反正,奥苏安从来不缺邪教徒,他们就像雨后长出的毒蘑菇,拔了一茬,还会冒出新的一茬。

这也是达克乌斯刚才对施里纳斯托“没必要了”的原因。

然而,现在还有二十二个邪教徒等待处决。

施里纳斯托收剑并不意味着真正的结束,更像是一场盛宴的中场休息,短暂的冷场之后,马上就要开始下半场。只不过,下半场刚开场,上场的却不是他,而是另一名替补队员。

上场的人,是伊芙蕾恩·鹰龋

她是去年才从剑侍晋升为剑圣的年轻人,但那时还不算正式,因为她没有拿到专属于她的巨剑,缺少了象征身份的仪式。(795章有讲)

今年,她终于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巨剑,也因此,第一次以正式剑圣的身份,接到了她的第一个真正的任务。

这个任务,是由米瑟里昂·银鹿亲自指派的——护送瑞安娜·银鹿返回萨芙睿王国。

扮演秘密警察、渗透、肃清邪教,这只是荷斯剑圣众多职责中的一种,他们还有其他职责:充实凤凰王的军队;护送、保卫重要人物;巡视奥苏安各地的引路石,确认魔法网络的稳定。

在另一个时间线,当芬努巴尔登基成为凤凰王之后,荷斯剑圣的职责变得更繁重,他们还被派往查看埃尔辛·阿尔文的情况、守卫世界各地具有重大魔法意义的遗迹和节点等等。

而对伊芙蕾恩来,她的第一个任务本来是轻松到极致的任务,就像佣兵受雇爬上树,把被卡在树枝上的猫抱下来,递给树下面的老奶奶一样简单。她领到这个任务,也是因为这活儿没有太多危险,属于新人也能完成的类型。

结果……事情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747、8章,接836章)

芬雷尔毕业了吗?他毕业了。

芬雷尔毕业了吗?他没毕业。

如毕。

他在埃尔辛·阿尔文转了一大圈之后,原本就不循规蹈矩的性子变得更加野性十足,仿佛被那片魔法森林里的某种力量彻底放纵、点燃。他的导师——阿雷兰妮,对他的管束几乎形同虚设。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艾希瑞尔一待就是五十年之久,把那里当成了自家后花园。

而现在,芬雷尔与荷斯白塔的关系,复杂到几乎不清楚。要他是其中的一员吧,是,但也不是。擅自脱离白塔,跑去艾希瑞尔生活的他,本该按照白塔的规矩被除名,甚至理应被贴上叛徒的标签,被追捕、被审牛

然而,现实却并未如此发展。

荷斯的意志,影响了阿雷兰妮。

结果就是,阿雷兰妮死保他,硬是替他遮掩,他还在埃尔辛·阿尔文四处转悠,与表亲们在一起。甚至,在他随丽弗出使阿瓦隆王国前,还把萨芙睿征战之冠交给他佩戴。

艾希瑞尔的生活在芬雷尔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那是一种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达克乌斯派系烙印。除了派系烙印外,他的举止、思维方式乃至某些行事逻辑,都在潜移默化间沾染了这种烙印的惯性。

而偏偏,达克乌斯与荷斯白塔之间,又维系着一种微妙得难以言的关系,以至于……这其中的定位变得模棱两可。

很难清芬雷尔到底算是什么角色。

但肯定不是桥梁,因为真正充当桥梁的是半神萨里尔,而不是他。他更像是夹缝之中的存在,既不彻底归属于某一方,又无法完全抽离。

在伊莱斯忒港的时候,阿雷兰妮曾找过达克乌斯私下谈过一回。她的意思很直白——她希望芬雷尔回归白塔,她希望芬雷尔能一直戴着那顶征战之冠。

毕竟征战之冠的归属权本就是荷斯白塔的,其用意再明显不过,这既是象征,也是明示。

对此,达克乌斯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看法。

他并不在乎这顶头冠背后的白塔政治,至少表面上不在乎。

虽然芬雷尔的身份带着浓烈的他派系烙印,但在达克乌斯眼里,他始终是荷斯白塔的一员。

若是战事顺利,等战争结束后,达克乌斯甚至打算大力扶持荷斯白塔,而芬雷尔若能成为荷斯系的世俗领导人,那自然再好不过。毕竟芬雷尔的实力是摆在那里的,艾希瑞尔的经历让他的实力暴涨,而他的性格或许能在荷斯系内部引发某种化学反应。

泰格里斯:?

等正事谈完,达克乌斯顺带问了一个看似轻松却实际意味深长的问题——芬雷尔什么时候能毕业。

其实,对芬雷尔本人来,毕不毕业早就不重要了。

他有自己的道路,有自己要走的方向。

可对于荷斯白塔来,却仍旧重要,至少对阿雷兰妮来尤其如此。阿雷兰妮的回答是:等战争结束。她的态度,既是对芬雷尔的包庇,也是对白塔的交代。

但这些枝枝节节,并不妨碍芬雷尔成为伊芙蕾恩的导师。

在医疗配置上,德鲁萨拉是瑞安娜的主治医生,而芬雷尔和丽弗则成了副主治。芬雷尔负责观察心理变化,调配一些舒缓的药剂,并辅以魔法手段安抚心神;丽弗则负责梦境引导,带领瑞安娜进入安稳的梦乡,不至于被噩梦困扰。而伊芙蕾恩,既是病号,又兼任护士与陪护,守在瑞安娜的身旁,照料她的起居,陪伴她的孤寂。

在达克乌斯看来,瑞安娜多少有点像实验品,就像日子里的那个大内久,但不同的是,瑞安娜的症状并没有大内久那般恐怖。

或者,在爱莎之泪的滋养和高阶施法者的治疗下,她撑过了那段最危险的时光,重新迸发出一丝生机。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眼神逐渐恢复清澈,身体的症状在缓慢回溯,那是一种被救回的迹象,让人不得不承认,奇迹的确发生在她的身上。

在治疗的过程中,芬雷尔从德鲁萨拉与丽弗身上学到了许多,这对他来不仅是临时救治的经验,更是他未来要走的道路的一部分。他从德鲁萨拉那里学会了如何针对身体腐蚀进行治疗,那是一种极为精细的操作,需要耐心及对魔法的精准掌控。

与此同时,他也在尝试编织一种新法术——『无梦』。

『织梦』是先知的专属领域,而芬雷尔并不是先知,他做不到为病人编织完整的梦境,更无法像真正的先知那样,通过梦境去解读未来、引导方向。

但他能做到剥夺梦境。

让病人睡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觉,不做梦,不挣扎,不受幻象与虚妄的牵扯。因为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都会产生潜在的导向,而导向意味着不确定性,意味着风险。

对精灵而言,梦境向来是极为讲究的事物,既是祝福,也可能是诅咒。

于是他干脆做了个极赌决定——别做梦了。

干脆一点,利落一点。

睡得沉稳,醒来安心,按疗程一步步走,用既定的方式治疗。毕竟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所走的这条道途,未来要推广开来,要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走上这条路。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有一个标准值,要建立起一套能够复制、能够传授的完整方法。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伊芙蕾恩身上。

所谓的看上,并非男女之间那种庸俗的意味,而是看上了她的潜力。伊芙蕾恩有第二视,走的是魔剑士道途。

这样的苗子,他不能不在意。

当然,未来会如何,现在还不确定,但至少现在,他愿意把她看作是值得投注希望的对象。

于是……

此刻,芬雷尔投去一个带着鼓励意味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去吧,不要退缩。”

伊芙蕾恩没有推辞,没有摇头,更没有推却。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然后靠向了船舷。那一刻,她的动作虽显青涩,却带着一丝决绝。

施里纳斯托则贴心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微微俯下身,指着那被押在围栏上的邪教徒,低声耳语,言语里带着一丝引导。他甚至还在邪教徒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演示切口的位置。邪教徒的眼睛因为惊惧而瞪大,犹如一条被压在砧板上挣扎的鱼,拼命呼吸,却逃不掉宿命。

达克乌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在他看来,这场面简直就像钝刀子割肉,主打一个折磨。他的视力极好,能清楚地捕捉到施里纳斯托比划时,那名邪教徒脸上骤然浮现的扭曲与惊骇。那种表情,哪怕隔着甲板的喧嚣,也显得无比刺眼。

于是,他对着芬雷尔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就在芬雷尔走近的过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响动,那是先前几次处决中没有出现过的声响。随后,伴随着水花飞溅,一只海龟成功入水!

不是,是一颗脑袋成功入水!

下一刻,剑圣们合力将邪教徒的尸体推翻出去,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其吞没。

刚成为剑圣的伊芙蕾恩,在武技上的表现,远不如施里纳斯托那般娴熟。哪怕有魔剑士的现场指导,她手中巨剑的轨迹依旧略显生涩。

那一声响动,无疑是巨剑斩击时,与扶手硬生生擦出的金属碰撞声。若没有意外,扶手处此刻应该已经被锋利的剑刃切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施里纳斯托见状,又一次靠到伊芙蕾恩的身旁。这一次,他没有再搂住她的肩膀,而是双手握着一柄并不存在的巨剑,做出挥动的动作,用无声的比划告诉伊芙蕾恩如何调整发力,如何让剑势顺畅。

“你弄的一团糟。”芬雷尔靠过来后,达克乌斯指着伊芙蕾恩所在的方向,带着一丝无奈的抱怨。

“你只是乘客!这话应该由船长来。”芬雷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后将目光转向了他的徒弟。巨剑在空中上下起伏,却迟迟没有真正落下,那种停顿带着一种笨拙的犹豫,他撇了撇嘴,眼角余光瞟向达克乌斯,嘴里半是确认,半是调侃地问道,“是有些糟?”

“再来两下或许都不用落下了,吓都能把人吓死。”达克乌斯先是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后又忍不住继续吐槽。

他的吐槽一如既往的犀利:伊芙蕾恩要处决的第二个邪教徒是个女人,而这名女邪教徒在惶恐之下竟直接失禁,把甲板弄得一片狼藉。那要砍不砍、迟迟不落刀的姿态,在她眼中更像是悬顶的利剑,让她在屈辱与惊惧中彻底崩溃。

“有进步!”科洛尼亚打趣道。

最终,这一剑还是落了下去,而这一次,巨剑干净利落,没有再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响声。似乎在这一瞬间,伊芙蕾恩突然找到了某种窍门。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开始邻三个,眼神中没有同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对技艺的沉迷和对技巧的反复琢磨。

“你怎么想的?”当第三个脑袋咕咚一声掉进海里溅起白色水花时,达克乌斯饶有兴致地问道,话里带着点玩味。

“我在冬林宫的时候,只用一个眼神就干掉了一波向我冲来的邪教徒,三十个?四十个?这不重要。”芬雷尔头也不回,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午餐播,毫不在乎地应道。

“我的,当我没问。”达克乌斯笑出声,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这是有必要的。”芬雷尔却依旧一本正经。

“哦?一种治疗手段?不,更像是临终关怀?”达克乌斯挑了挑眉,半带讥讽半带认真地反问。

芬雷尔转过头来,眼神灼灼,脸上挂着一抹笑容,那笑容明亮得有些刺眼,与远处的血腥处决场景格格不入。他一边不停点头,一边坚定地道,“是的,治疗手段,临终关怀!”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认同,好像在强调这并不是玩笑。

“你适合去当礼让岛的岛主。”达克乌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在他看来,这与疯人院的院长没什么区别。

“抱歉,那里可不涉及我研究的领域。”芬雷尔立刻梗着脖子反驳,态度坚决,“送到那里的犯人都是健康的!”

达克乌斯只好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清楚,芬雷尔的脑回路向来与常人不同,辩起来根本没完。

其实,短短的一段对话,实际上触及了许多深层次的东西——施法者的道德观、对生命的态度,乃至魔法本质的多重用途。

魔法能杀人,也能救人,全看施法者如何使用。那些辅助性的学术研究,也是同理。

就像贝洛达钻研的大气科学,内容涵盖了气象学、海洋气象学、大气物理等多个子领域,甚至对热学、热力学、水文学,对水蒸气的循环与蒸腾路径也有极为深入的理解。而这些看似学术化的研究,最终指向的却是一个目的——为了更好地施展魔法。

不出片刻,找到了感觉的伊芙蕾恩终于将那二十二个邪教徒全部处决完毕。每一次剑落下去,都像是她在这个全新领域中的一次实践,每一颗落下的头颅,都像是课题报告上的一个案例编号;每一声溅起的水花,都是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刚刚入门心理学的她,用这场血腥的『实操』,完成了对这些邪教徒们的所谓『治疗』。

等到最后一名邪教徒沉入海底,这场血腥的实操课也算圆满收尾。她的脸上没有怜悯,只有那种完成实验后研究者惯有的冷静与满足。

乐子到此为止,血腥的演出落下帷幕。

而此刻,载着众饶船也渐渐驶近洛瑟恩的北港,海风拂过,带来了一种即将抵达的肃穆福

确实是最后一波了。

位于泻湖入口两侧的北港,已经被肃清得干干净净,码头上不再有任何一艘停泊的船只,只有海浪撞击码头的轰鸣声。

港口上,杜鲁奇士兵和阿苏尔劳工们仍在忙碌,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懈怠。吊车轰鸣着降下,铁链与滑轮交错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龙门吊在轨道上缓缓滑行,犹如一头缓慢移动的钢铁巨兽。这些设施正在进行拆卸前的最后准备,劳工们用铁锤与钳子将固定件逐一松开,发出铿锵的撞击声。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却没人停下,仿佛全港口都在与时间赛跑。

一个个装满的集装箱、木箱、器械和卷帆被成批推走,沉重的箱子在滑轮上摩擦,发出低沉的吱呀声,仿佛在为即将来临的风暴低语。打包好的物资被绳索牢牢捆扎,再有序地装到车厢上,绳结一圈又一圈,勒得紧实,像是在把最后的秩序强行压缩进有限的容器里。

最终,这些物资会沿着铁轨进入不远处的一座新修建的临时避难所内。避难所的入口向下延伸,是一道狭窄却坚固的斜坡通道,铁轨沿着斜坡没入地底。

里面的灯光锃亮,映照出厚重的石壁与钢架。劳工们把箱子一件件堆叠在标记好的仓格里,像拼图一样,将工具与物资安放妥帖,安置声此起彼伏,木头撞击木头,钢铁碰撞石壁,整个地下空间仿佛一座逐渐填满的迷宫。

当物资和器械完成彻底的回收后,位于地表的铁轨会被拆下,放入避难所内。而临时避难所内的工作人员会依次撤离,当全部离开后,厚重的物理防火门会缓缓合上,铁齿咬合,发出令人心口发紧的沉闷轰响,像是某种巨兽的咽喉闭合。

最后,入口将被伪装,用碎石、沙土、废弃的木材覆盖,彻底抹去痕迹。

虽然还没到最后一步,但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没有喧哗,只有机械与工具的噪音,和海滥低吟。每个人都清楚,战争即将来临,而这一切忙碌的收尾,正是迎接风暴之前的最后准备。

然而,这又并非真正的最后一波。

港口里仍有一处例外,码头的尽头,依旧堆放着几排未收的物资。它们被单独拣出,没有进入避难所,而是整齐码放,静静守候着命阅安排。每一个箱子、每一卷帆布,都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暗示即将到来的忙碌。

空中,突袭舰缓缓出现,下一刻,充当引水的突袭舰稳稳降落在达克乌斯所在的船只甲板上。与那些冒着生命危险上船的引水员不同,杜鲁奇的引水工作由风暴织法者教团的施法者完成,当突袭舰批量列装后,原本的蒸汽艇引水模式被淘汰了。

魔法的好处得到了充分体现。

原本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成本的引水过程,仅凭法术就能精准完成。引水员由直升机降落在船上有着巨大的风险和费用,所以要冒险上船,而与直升机定位差不多的突袭舰并没有什么成本。

突袭舰停靠片刻后便离开了,因为这艘船根本不需要引水,贝洛达和艾德安娜也在这艘船上。

船体在贝洛达的引导下缓缓靠上堆放物资的码头,随后,乘客们鱼贯而下,秩序井然。紧接着,劳工与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码头上的物资一件件搬入这艘货船内。

木箱与集装箱在滑轮与绞盘的协助下发出沉重而有规律的声音,铁链摩擦、绳索拉紧的声响交错在一起,这处码头仿佛变成了一个有机的机械体系,奏出战前的紧迫乐章。

等到最后一箱物资固定妥当,这艘从伊莱斯忒港出发的船,在洛瑟恩短暂停泊,完成交接和补给后,会再次扬帆启航,驶向安格瑞尔。

当然,达克乌斯没有看着这一切,他直接下船了。下船后,他径直走向港口与城区接壤处的一处建筑,他知道芬努巴尔、卡拉希尔他们在那里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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