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中人顺带这处停留一，那处路上一，便过了个年。
相比往年在温暖如春的房子里隔窗赏雪，听雪落的声音，一盘盘精心准备的美味珍馐，五颜六色的糕点糖果，形态各异可可爱爱的米团，平时只见一两样，到过年这个节点，便洋洋洒洒群英荟萃一般，眼花缭乱，肚子一刻不得空，短短几口腹之欲的爱就足够多的满足，直至再也看不得一眼，怕拖累身体。
路途中没有地龙，亦没有数十人精心准备的饕餮大餐，过年更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开开心心。
初四的这一，父女俩到达荆州府衙，拒绝帘地官员的宴席，并秦二季守等相熟几人，请望远楼的师傅置办一桌饭菜送上门，在自己暖和安全的家里，有热饭热菜，好酒好茶，知心好友数个，一样过个快乐年。
“姑爷，明熙姐，这一杯季守敬你们！来年姐财源滚滚，姑爷旗开得胜，阖家安康！”
秦二：……季掌柜这也太……
“同饮此杯，恭贺新始，更上层楼。”
路上从长安出发，至今两个月，见闻相似，又同在一处过年，几人均是荆州故人，季守起和姐在荆州办酒楼开荒种藕的历程，颇多唏嘘：
“刚来，姐就和姑爷吵架，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俩吵这么凶，我和春杨守着客栈和姐，心里跟热锅上的蚂蚱模样，着急睡不着，真怕姐哪抛下客栈，自己要跑到别的地方去。”
他沉浸在回忆，那时候自己多年轻，“自从姐把我纳入季家开始，我才过上吃饱饭穿好衣的日子！那会想着姐去哪我跟着去哪，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好在姑爷你始终态度好，磨得姐回心转意。”
秦二：……她该换个地方，而不是坐在这里听老大当年出丑。
明熙听得特别入神，手肘托着下巴问，“爹爹，你和娘亲吵什么？”
秦修远：……
因什么吵不能，和因什么不肯和好，那可以与外人。
“我和你娘亲几年没娃娃，怕别扭。”
原来如此。“幸好爹爹你坚持。”明熙感慨，“没有爹娘哪有我。”
年纪煞有其事，一副我很懂的模样。
季守：姑爷还挺坦诚。
“我和你娘亲会一直在一起。”
娃娃可以不来，自己的妇人哪能丢了。
在战场卖命，干的又是谋反掉脑袋的事，如今想想，成王败寇，王朝的开国皇帝还不赖，越到后面子孙辈越是萎靡，如今有儿有女的他不屠杀大良朝的周氏，也是想到自己百年以后的子孙若是保不住江山，新朝的皇帝可借鉴前朝先祖……
从来男子汉大丈夫，战场上正正当当干一仗，不屑于摆弄阴损招数。
这厢季守旁观者清，“明熙姐，姑爷对姐切切实实好着呢，你往后择婿啊，就按姑爷这个标准找，在外面有本事，对家里一心一意。”
才十四的明熙大大惊讶：……“季叔叔，这种事再过十年吧。”
季守挠挠头，“再过十年啊，怕是不好找。”
男女合婚，年轻合意。若是女子到了二十五，往往归于老姑娘行列，难有太多选择。
“季叔叔，十年后再谈这个事，并非要做这个事哦！”
明熙狡黠一笑，“等四长大，我带她游山玩水，就像爹爹今日带我一般。”
季守好像懂了，故作伤心，“好吧好吧，就算像你春姑姑那样，不碰我们这些臭男人。”
臭男人三个字吐得又清又重。
可不是嘛，在青姑姑眼里，男人只分为不能得罪的男人和臭男人两类。
杠不过的得罪不起，其余能欺负的平时私底下嘴上玩笑戏称臭男人。
季守和春相熟，自然被戏谑过。
四人笑笑，相比父亲言语精简，沉稳克制，年少的明熙丝毫不怯，落落大方，问答嬉笑，自有合宜。
期间季守几次感慨，“明熙长大了。”
在家里聪明勤学乖巧懂事的女儿，像是一番一遇风云便化龙的奇遇，绣口轻吐，侃侃而谈，自有一番见解。
秦修远真想书信可乘飞雪北上，告诉她，女儿长大了。
那个刚出生时极瘦呼吸轻缓的皱巴巴娃娃，他挂心得整宿睡不着，府里偷偷去捐香油钱挂长生灯的姑娘，长成地下第一等好的娘子。
轻舟已过万重山。
和女儿呆在一起的老父亲脸上满是自得。
审阅卷册，查验账册，明熙跟随着父亲和季叔叔忙前忙后，誊抄默算打下手。
临近初八，明熙见父亲未有启程之意，“爹爹，我们不前去贺喜二姨成婚？”
荆州与杭县相距不远，河运发达，奈何时有封冻，还好冰薄，商行有专门的破冰船，后面客船顺河而下，一日即到。
明熙一行人在姨回门那到达杭县渡口，早早候在路边茶寮的季父季母迎上来，分别又两年，娃娃如树苗，风雨浇灌沃土，见风就长，老人却是枯藤老树，风雨未至，便咯吱摇晃，摧残日多。
“外公！外婆！”
“老头子，你看看，明熙是明媚大姑娘了！”
“修远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好好好，路上累了吧，快回家里歇着。”
杭县是季家和秦家的本家所在，明熙左右手挽着两位老人上轿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季父季母抹着眼泪问大女儿身体，问大外孙，问一对外孙……
“四也顽皮！”
“能吃一个鸡腿，那三牙口好啊！”
……
季府门口。
季望乐翘首看着直道的转角处，刚刚下过一场冷雨，她喃喃：“不会被气拦在路上吧！”
前几晴，河面好走船，可今居然下起雨！
旁边的新婚夫君侧耳细听，站直身子，“望乐，有批人马行步声，马蹄声。他们到了！”
果然，马蹄哒哒，一路朝着府门而来，高头大马的人轻袍软甲，腰配长剑，远远看过来。
剑眉星目，沉稳矫健。
正是大将军。
商从解立刻下阶，率先行单膝跪礼，“属下商从解拜见大将军！”
明熙很快扶着二老下车，秦修远扶起人，“家里见面，和乐乐一样，私下里叫我姐夫吧。”
转头看已经挽髻梳妇人妆眼眶红了抹泪的妻妹，“乐乐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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