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乐家村,万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干爹干妈的车灯早已消失在村口,乐家院里,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清冷的夜色中晕开一团温暖。
玩了一的侯夏阳早已哈欠连,被外婆乐沁欣赶去洗漱睡觉。堂屋里,只剩下乐沁欣、凌心蕊和贺星辰围坐在炭火盆边,盆里的炭块烧得正红,偶尔噼啪一声,溅起几点火星。
“我们七七,今玩得开心吗?”乐沁欣拿着火钳,轻轻拨弄着炭火,慈爱地看着外孙女。
“开心!”凌心蕊用力点头,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被火光映得亮晶晶的,“外婆,我觉得乐家村好像有魔法,什么烦心事到这里,被风一吹,就都散了。”
贺星辰坐在她旁边的竹椅上,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没有点破,只是将手里剥好的一个沙糖桔自然地送进妹妹嘴里。
乐沁欣人老成精,哪里会看不出姑娘心里藏着事。她放下火钳,布满皱纹的手温柔地抚过凌心蕊清爽的短发:“傻囡囡,不是村子有魔法,是你的心在这里落霖,定了魂。人啊,心里踏实了,自然就看开许多事了。”
她着,目光悠远,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你干妈时候,一有不顺心,也爱回这里,也是坐在这炭盆边,安安静静地烤一会儿火,就好了。”
外婆的话像炭火一样,暖烘烘地熨帖着凌心蕊的心。她往外婆身边蹭了蹭,依赖地靠着她。
“今晚就跟外婆睡,好不好?”乐沁欣搂着她,提议道。
“好呀!”凌心蕊立刻答应,随即看向贺星辰,“哥哥,你呢?”
贺星辰笑了笑:“我当然睡我自己房间呀。”
夜深了,炭火渐熄。
凌心蕊躺在外婆铺着厚厚棉被的老式木床上,被子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外婆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古老的摇篮曲。
窗外,是乐家村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黑暗与宁静。凌心蕊在外婆安稳的呼吸声和令人心安的气息包围中,觉得自己像一枚终于回归土壤的种子,所有在外界沾染的尘埃与纷扰,都被这温柔的夜细细涤荡干净。
她闭上眼睛,却久久不得入眠。而在隔壁房间里的贺星辰正坐在书桌前,帮妹妹抄写着白日里在贺家打印出来的几章《星芒幻旅:悠的星际使命》。
不知过了多久,院仿佛被一层更浓的夜色包裹。凌心蕊依然毫无睡意。白的欢闹散去,心底那份被强行压下的纷乱,此刻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她披上外套,抱上枕头亲手亲脚的下了床。
本想回自己房间去,却发现贺星辰房里的灯还亮着,凌心蕊轻轻推开哥哥的房门,探进头去,发现哥哥还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
“哥哥,你怎么还没睡?”她压低声音问道,抱着枕头走了进去。
贺星辰闻声停下笔,转过头,脸上并无太多倦意:“帮你把这几章抄完,明去写生,你就不用惦记了。”他扬了扬手中那本已经写满大半的崭新笔记本,字迹工整清晰。
凌心蕊心里一暖,凑过去看了看:“这么多,都快抄完了啊……”
“嗯,快去床上躺着,别冻着了!一会抄好了叫你!”
凌心蕊俏皮道:“我的星辰哥哥下第一好!”完便乖乖躺回床上,拉过被子。
她侧躺着,看着哥哥在台灯下专注抄写的背影,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一支安眠曲。那份白日里盘旋不去的纷乱,在这令人安心的氛围里渐渐远去,她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
(时间跳转,约半时后)
贺星辰落下最后一个字,轻轻搁下笔,时间已近十一点半。他回过头,发现妹妹已蜷缩着睡着了,呼吸清浅而均匀。 他细致地收拾好文稿,将那本专门抄录《星芒幻旅:悠的星际使命》的笔记本,和一支笔,一起轻轻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然后,他像时候那样,俯身想为她掖好被角。
(关键转折:因触碰而醒)
就在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被沿,将被子往她肩头拢紧的瞬间,凌心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哥哥……”她带着浓重的睡意,声音软糯,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抓住了贺星辰正要收回的衣袖,带着一点撒娇的鼻音,“你抄完啦?”
“嗯,抄完了。”贺星辰任由她拉着,低声应道,“快睡吧。”
凌心蕊却没那么容易放他走,她半梦半醒间反而更黏人,抱着哥哥的胳膊蹭了蹭:“哥哥最好了……那你快去睡觉,不许再熬夜了哦。”
看着她这迷糊又依赖的样子,贺星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知道了。你乖乖睡觉,我去你房里睡。”
这一次,凌心蕊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看着他走到门口,关灯,掩上门。房间里重归黑暗,但她心里却被那份撒娇后的亲昵和哥哥的承诺填得满满的,异常柔软。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却毫无睡意。哥哥的关怀像一把钥匙,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心底那份无法与人言的纷乱。她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那本崭新的笔记本和笔。
她打开床头的夜灯,坐起身,将笔记本抱在怀里。哥哥给的这份带着温度的礼物,此刻仿佛成了一个专属于她的、安全的树洞。
她在这间充满了安心感的房间里,再次起身下床,乐家村的夜,深沉而静谧。
她坐回书桌前,从书包里取出本旧日记翻开空白一页。笔尖悬在纸页上方,氤开一个的墨点,却久久未能落下。
“2003年1月2日,晴,乐家村。” 她写下开头,然后停顿。接下来该写什么?写果园里的欢笑,写土鸡汤的温暖?那些都是真实的,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无法触及她此刻真实的内心。笔尖在纸上划动,最终只留下一句:“外婆家的晚饭很温暖,但我心里有点乱。”
宋予白。
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笔尖随之一颤,在“乱”字旁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她凝视着那个墨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那篇文章。
她下意识地翻到日记本的前一页,那里平整地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她亲手抄下的、属于另一个饶字迹——来自《竹马与降,谁更忧?》的片段。纸上的字,清隽有力,每一个撇捺都仿佛带着沉静的力量。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文字本身,像一泓清泉,精准地映照出了她某些自己都未曾细想,或是不愿明言的心事。那种被穿透、被理解的感觉,强烈得让她心惊,甚至……有一丝隐秘的、不愿承认的悸动。
可这份来自远观的“懂得”,却伴随着一种让她无所适从的沉重。
她重新翻回空白页,笔尖变得急促: “我好像被困住了。困在了一种……别饶期待里?或者,是困在了一种我无法回应,也无法坦然接受的目光里。”
“那篇文章,写得真好。好到让我觉得,写下它的人,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出了连我自己都不清的感受。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被剥开了外壳,有点冷,又有点……被看重的眩晕。”
“可也正是因为‘懂得’,才更让人觉得害怕。我分不清,这份‘懂得’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图。是纯粹的欣赏,还是……一种无声的索取?我害怕这种复杂的感觉,它让我想逃。”
写到这里,她停住了,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迷茫席卷了她。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的、缀着几颗寒星的夜幕,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在日记的最后,用力地写下: “也许,只有真正地离开一阵,拉开足够的距离,我才能看清这一切,才能找回我自己呼吸的节奏。”
写完日记,她心中的纷扰并未因此平息,但那条名为“离开”的路,似乎已在星光的映照下,隐隐显现出轮廓。
合上日记本,凌心蕊没有立刻动。她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无尽的夜空,先前翻涌的心潮渐渐平复,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那是一种倾诉后的虚脱,也是决定做出后的平静。她关疗,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次,沉重的眼皮很快阖上,在乐家村安宁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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