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龄球馆门口,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江云澈刚挂断陈俊夷电话,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云逸枫将外套递给儿子,目光敏锐。他这位画家父亲,观察力从不局限于画布。
江云澈穿上外套,语气凝重:“爸,是心蕊的事。”他迅速将“乐影拾忆阁”里宋予白偷拍照片、与林恺乐对峙的经过了一遍。
云逸枫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透出军人般的锐利。“偷拍?还不止一张?”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拍了哪些场合?具体多少张?”
“听俊宜,有图书馆、晚会后台……好几处,数量不少。”江云澈感受到父亲语气的变化,心也跟着一紧。
“胡闹!”云逸枫斩钉截铁,“这根本不是年轻人表达好感该有的方式!这是越界,是不尊重!”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儿子,指令清晰明确,“你告诉俊宜,底片必须一张不差地扣下,妥善保管。等七七回来,我和你姑姑(凌心蕊母亲)会亲自过问这件事。”
他拍了拍江云澈的肩头,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恺乐那孩子发火是正常的!他从护着七七,感情比你这个亲表哥还深,这时候要是没点反应,反倒不像话了。你们几个做哥哥的,在这件事上必须立场一致,要让外人知道,七七不是谁都能随便打扰的。”
“我明白,爸。”江云澈点头,父亲的态度让他心中的焦虑找到了主心骨。他立刻拿出手机,“我这就给恺乐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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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影拾忆阁内
林恺乐站在柜台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面,目光时不时扫过门外沉沉的夜色,心里的火气还没完全压下。陈俊宜和池俊潇在一旁低声交谈着,店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灵通响起,是江云澈。
“恺乐,”江云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直接切入正题,“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刚跟我爸完。”
林恺乐深吸一口气:“云澈,我……”
“我爸了,”江云澈打断他,语气坚定,“你做得对。在这种事上,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态度必须明确。”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林恺乐胸口的憋闷瞬间舒缓了不少。他嗯了一声,听着江云澈继续转述。
“底片让俊宜保管好。我爸和我姑姑等心蕊回来,会亲自处理。至于宋予白那边,”江云澈顿了顿,“暂时不必正面冲突,一切等心蕊回来再。但我们家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我知道了。”林恺乐的语气彻底平和下来。有长辈明确的态度和支持,他之前的愤怒和无力感消散了大半。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无谓的冲动,而是和兄弟们一起,等待并支持心蕊回来面对。
“谢了,兄弟。” “自己人,客气什么。”
挂断电话,林恺乐看向陈俊宜和池俊潇,脸上恢复了往常的镇定:“云澈来的电话。逸枫舅舅也知道了,等七七回来,家里会处理。”
陈俊宜松了口气:“有长辈出面就好。” 池俊潇也活跃起来,揽住林恺乐的肩膀:“就是!这下放心了。走走走,吃饭去,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
三人同许澄告别,拿着两袋照片,笑着融入夜色。街角,“乐影拾忆阁”的招牌在寒冬里静静散发着暖光,而一场需要家庭共同面对的风波,正等待着核心人物的归来。
—星夜留宿—
在乐家院热闹地吃过晚饭,桌上的菜被扫荡一空,尤其是那碗土鸡汤,喝得每个人浑身暖洋洋的。乐外婆看着孩子们意犹未尽的样子,又瞅了瞅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色,忍不住开口:“都黑透了,路上也不安全,要不今晚就别走了?房间都收拾着,被子也都刚晒过暖和着呢。”
陈婉婷和贺卓民对视一眼,有些犹豫。贺卓民看了眼手表:“明孩子们还有晚自习……”
“请过假了!”凌心蕊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外婆,又拉住陈婉婷的胳膊轻轻摇晃,“干妈,我明早想跟哥哥一起去山里写生!傍晚坐最后一班车回去,不会影响后早上上课的!”
乐外婆也帮腔:“就是,七七、星辰他们难得放松一下。要回去你俩先回去,我可不拦着。”
贺星辰没话,但眼神里也流露出几分愿意留下的意思。侯夏阳更是直接点头如捣蒜:“住下住下!外婆,我还能帮您烧灶火!”
陈婉婷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和老母亲殷切的目光,有些无奈,看向贺卓民:“可惜明早有个会!还要负责接待工作……”
贺卓民也很无奈:“局里也有安排,知许还忙着呢。这样吧!孩子们先待着,我俩先回去!”
凌心蕊把贺卓民拉到一边,声:“干爹!你帮我确认下许老头的外甥是不是就是宋予白,我们副校长的儿子,别让我爸知道!还有帮我把金桔拿去乐心,哥哥们也喜欢吃!”
贺卓民点头,拎上两篮水果,又交待了两句,就和陈婉婷一起开车离开了!
凌心蕊帮着收拾完碗筷,走到院子里。乡村的夜真正降临,没有城市的霓虹污染,墨蓝色的幕上,星子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寒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草木灰和冰冷泥土的气息,格外醒神。
她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白在果园里的欢快和家庭的温馨还残留在心间,形成一种踏实而安宁的暖意。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篇文章,想起“安筱夏”这个名字背后他所看到的她——那份渴望的踏实、内里的韧劲、以及外在的鲜活。他透过表象,捕捉到了那些连她自己都未必能清晰言的特质。
这种被深刻理解的感觉,让她心悸,也让她有一丝莫名的慌乱。这是一种不同于家人朋友了然于心的默契,而是来自一个“旁观者”的、带着距离却又精准无比的洞察。
“看什么呢?”贺星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到她身边,也仰头看了看,“星星是比市里清楚多了。”
“嗯。”凌心蕊轻轻应了一声。
贺星辰侧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显得有些朦胧。“还在想那篇东西?”他问得直接,但语气并不像白在书房时那样带着审视。
凌心蕊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哥,你……一个人为什么能那么了解另一个人呢?明明我们……并不算很熟。”
贺星辰双手插在兜里,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有的人生敏感,观察力强。尤其是写东西的人,可能更擅长捕捉细节和情绪。”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特别关注。”
最后那句话让凌心蕊的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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