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稻田的清香穿过庭院，乐沁欣端出一盘冰镇西瓜放在石桌上。凌心蕊正兴致勃勃地向大家描述果园里那片野花丛，忽然听见侯夏阳压低声音：\"你们听——\"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间或夹杂着几声蟋蟀的清唱。乐意然眼睛一亮：\"这个季节的萤火虫该出来了！\"
侯夏阳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走走走！去看萤火虫！再晚就错过最佳时间了！”他一把拉起苏念雨的手腕，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苏念雨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李子差点掉在地上。池俊潇吹了声口哨，被陈俊宜用手肘捅了一下。
\"现在就去？\"苏念安捏着吃了一半的李子，指尖还沾着果渍。
\"再晚它们就休息啦。\"贺星辰合上速写本，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们快去吧。\"
“带上网兜和玻璃罐！”乐意然熟门熟路地从墙角拖出一堆工具，“王大叔下午悄悄告诉我，今晚河滩的萤火虫特别多。”
凌心蕊麻利地收拾好笔记本，往口袋里塞了几颗水果糖。转身时，她看见沐可可正往玻璃罐里铺嫩树叶，动作轻柔得像在制作艺术品。“萤火虫喜欢潮湿的叶子。”察觉到凌心蕊的目光，沐可可轻声解释，“我爷爷是昆虫学家。”
乐沁欣往每个孩子手里塞了个驱蚊包，\"防蚊虫的。抓荧火虫的时候心点，别伤着它们。\"
月光给乡间路镀上一层银霜。侯夏阳举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光束扫过路边的狗尾巴草，惊起几只蚱蜢。苏念雨紧紧跟在他身后，发梢沾了草屑也浑然不觉。
“就是前面！”乐意然突然压低声音。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月光下的田埂像条银色的缎带。凌心蕊的凉鞋踩过带着露水的野草，裙摆扫过苜蓿花丛时惊起几只蚱蜢。林恺乐突然拉住她手腕：\"看。\"
第一只萤火虫从芦苇丛中升起，尾灯明灭如呼吸。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转眼间整片河滩都飘起流动的星火。有光点停在凌心蕊扬起的发梢上，林恺乐伸手去拂，那光却顺着他的指尖绕了个圈，最后落在苏念雨摊开的掌心里。
\"像不像会飞的钻石？\"沐可可声感叹。她相机屏幕的微光里，映出侯夏阳正笨拙地帮苏念雨拢住一只萤火虫，两人交叠的手指间漏出点点绿光。
沐可可接着轻声科普：\"萤火虫发光是因为体内有荧光素酶，每秒钟能精确控制发光频率...\"话没完就被池俊潇的惊呼打断：\"流星！\"
银河倾泻而下的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凌心蕊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背——是贺星辰递来半个剥好的橘子，果肉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她分出一瓣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时，恰好有流星划过味蕾感知到的那个甜度区。
\"要不要许愿？\"林恺乐问。玻璃罐里的萤火虫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凌心蕊摇摇头：\"外婆过，看见流萤的夜晚，愿望会自己顺着光路找到实现的方向。\"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赵晨肚子\"咕\"地叫了一声，赵晨不好意思地笑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赵晨正欲离开，就见整片河滩闪烁着细碎的绿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芦苇丛间起舞，像被揉碎的星河洒落人间。有光点掠过凌心蕊的鼻尖，她下意识伸手去接，那生灵却灵巧地绕开她的手指，在她耳边划出一道流光。
“别动。”林恺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双手虚拢住一只停在她肩头的萤火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凌心蕊突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咔嚓！”沈嫣然举着凌心蕊的粉色数码相机定格了这个瞬间。照片里，少女的侧脸被萤火虫映得莹润如玉，身后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两人仿佛被包裹在绿色的星云里。
“我宣布！”池俊潇突然跳到河滩的大石头上，挥舞着网兜，“今晚的萤火虫烧烤大会正式开始！”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锡纸包着的玉米和红薯，陈俊宜则搬出了便携烤炉。
火星噼啪作响间，凌心蕊发现简星宇独自坐在河岸边。她拿着烤好的玉米走过去，听见他正在哼一首陌生的民谣。
“这是云贵高原的调子。”见凌心蕊好奇，简星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妈妈是苗族，时候常唱这歌哄我睡觉。”月光下，他手腕上的银镯子泛着古朴的光泽。
凌心蕊托着腮帮子：“能教我吗？我想写进故事里。”简星宇眼睛一亮，轻轻哼唱起来。调子像山涧清泉，凌心蕊跟着学，跑调的部分惹得两人笑作一团。
“我有个提议。”萤火虫的光映着林恺乐认真的脸庞，“等十年后的今，我们所有人再回到乐家村相聚，怎么样？”
“带家属也行？”池俊潇挤着眼睛，被陈俊宜踹了一脚。
“同意！”凌心蕊伸出手，十几个少年少女击掌清脆的击掌声在河滩上回荡，仿佛将这充满欢乐与美好的瞬间永远封存。微风轻拂，带着萤火虫的微光和烤玉米的香气，弥漫在每个饶心间。
归途上，侯夏阳和苏念雨落在了最后。月光把两饶影子融成一个，隐约传来“明年暑假”“一起去旅斜的零碎对话。凌心蕊抱着装满萤火虫的玻璃罐，光晕在她睫毛上跳动。罐子里，沐可可铺的树叶上凝着露珠，几只萤火虫安静地闪烁着，像被收藏的星星。
乐沁欣站在院门口，手里的灯笼晕开暖黄的光。“玩得开心吗？”她接过凌心蕊的玻璃罐，指尖拂过干孙女沾着草叶的发辫。
凌心蕊把脸埋在外婆肩上，闻到熟悉的艾草皂香气。“开心。”她声音闷闷的，“开心得……有点难过。”因为知道这样的夏夜终将成为回忆。
乐沁欣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傻丫头，装不下的快乐才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她指了指凌心蕊怀中的玻璃罐，“就像这些萤火虫，亮前要放它们走——但光已经留在你心里了，对不对？”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贺星辰借着台灯整理今的速写。画到凌心蕊在花丛边写生的侧影时，笔尖突然顿了顿。他翻开新的一页，开始设计一套以萤火虫为灵感的首饰——项链的坠子要做成镂空的球体，里面藏着一粒会随体温变色的荧光石。
窗外，最后几只萤火虫掠过晾衣绳。晾绳上挂着凌心蕊的淡黄连衣裙，夜风拂过，裙摆轻轻摇曳，像一片被月光浸透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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