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霆渊看季远之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返回文笙病房。
她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白纸，现在被雨水打湿了身体，沉重地贴在被子上。
季霆渊拿了把椅子坐在她边上，就想这样静静地陪她一会儿。
文笙感觉不是自己在话，声音好像是另一具躯体发出来似的：“季霆渊，你到底为什么要对季家这么做？”
“你想知道？”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产生了和文笙聊聊过去的想法。一直找机会开口，却只能提个只言片语的，不完全，她不主动问，更让他常常刚想张口就作罢。
文笙静默地看着他。
“我是季家私生子，这点你是知道的。当年季家那个男人欺骗了我母亲，会和她结婚，就有了我。等那个男人突然间后悔，为了季家权势娶了别人，我母亲心碎欲绝地跑到国外，一个人养大了我。”季霆渊边，边观察着文笙的表情，却发现她没什么感触。
于是自顾自地继续：“我从就被受尽同龄饶冷嘲热讽，我母亲更辛苦，她一边默默承受，一边打工赚钱，一边还要面对年幼的我。季家这期间，从没出现过一次。”
文笙觉得他在回忆母亲的时候，全身都仿佛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她不禁想去触碰他的手。
“到我渐渐长大，我母亲精神状况却越来越差，加上长年以来的压力，她最后崩溃，自杀了。”文笙感觉季霆渊的神色里出现了一抹杀意，让她迅速缩回了手。“你知道吗，笙儿，我母亲，和你真的很像。”
他没头没脑提了这么一句，搞得她不知道怎么才好。安慰也不是，吐槽也不是，她从没见过季霆渊这样放下戒备和戾气，跟她面对面一脸坦诚的样子。
“她葬礼那，季家来人了。是我母亲派人送去了口信，其实我知道，我母亲一直都在给那个男人写信，那个男人，居然从没有关心过她一次，哪怕回一句话，他都没樱”
季霆渊想起母亲临终前挥舞着手，好像在期望谁能紧紧握住她一般，眼睛有些酸软。
“我到了季家，才发现，季家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禽兽，害死我母亲的，是他们所有人。”
文笙听见男人季家人是禽兽，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也知道人和禽兽的区别么？
她半响没再听见他话，才知道他已经把能的都完了。
“季霆渊，你们这样相互报复，轮回往复的，真的有意义吗？”
文笙叹了口气，平静地问他。
季霆渊十指交叉低头坐着，仿佛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我不能容忍他们对我母亲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樱季远之要是报复的话，他尽管来，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季霆渊，我从来都不后悔我为季远之付出过。”
季霆渊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打量她。
“所以，我从来也不会想过要去报复他。你和我是本质上的两类人，你应该不懂吧。”
他一时有些怔住，但着实找不出话来反驳她。
“是啊，季远之虽然自私，但他毕竟对你好过。可是笙儿，你想过吗？季家人对我好过吗？”季霆渊一双黑色的眸子，抓着她不放。
她摇了摇头，：“可是这样下去，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伤害了你，你还回去，然后又是新的伤害，新的报复，最后到底又得到了什么呢？”
换做平时，季霆渊肯定会发起疯，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威胁她，不许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意义，他觉得有意义那就去做。
可他现在没有心情，甚至没有冲动的情绪。
当他在看到季家真的得到了报复，他有时候坐在某处，也的确会有一丝丝恍惚。这真的是他母亲所希望所愿意看到的吗？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他又能怎样呢？他也是个人啊，这么些年来的憋屈，他要怎么诉？
母亲对他十足是不错了，可大量的工作，让她留给自己的时间寥寥无几。甚至很多时候，他还要一起分担她突如其来的坏心情和脾气，他从以来，其实很孤独。
他不懂文笙为什么不恨季远之，如同文笙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和季远之争个你死我活。如她所，他们不同，他处处伤人在先，也怨不得文笙不体尝他。
于是，季霆渊起身，在文笙提防的眼神之下，只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笙儿，晚安。”
文笙错愕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神奇的物种。以往，男人因为夹带了太多心事，让她觉得陌生。现在，男人忽然转变了性子，让她觉得更加陌生。
第二，季霆渊请的护工给她送来了不少补品。
那人出门前，还问她：“文姐，先生问你还需要什么？”
文笙愣愣地，有些不习惯地跟那人自己需要想想。
当晚季霆渊给她打电话，还是那种奇奇怪怪的柔情语气。问她今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又给她鹦鹉学舌地了几个江忆寒讲过的笑话。
一时间她习惯不来，怼了他句“季先生这是转性了？”
季霆渊也没有对她发脾气。
到最后季霆渊自己的无聊，反正她也不愿意多回几句，才把正事拎了出来。
“笙儿，医生你需要接送心理治疗。你愿意吗？”
“心理治疗？”
“要是你愿意，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做交换，好不好？”他难得的哄她。
文笙想了想答应他，：“那我想学企业管理，要是你同意，我还想去公司深入学习。”
其实她是不希望出院以后，季霆渊继续把她关在别墅里，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学点东西，好歹能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更何况，听季霆渊那的话，她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份自保的力量。
以前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她都还信誓旦旦地向爸妈保证过，自己一定会尽早实现经济自由，要是没有之后的这一系列变故，她肯定早就在文家的企业下打理许久了吧。
季霆渊一口答应她，很快就安排了心理治疗医生来她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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