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烁笑着向大白解释了方才的经过。
原来,自上古战场显现后,进入光门的众人便陆续归来,落点正在各自进入时的位置。
因迟迟不见林忱从巨门中现身,众人便一边等候,一边闲聊起来。
无羁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聊着聊着,话题便转到了林忱会被传送到何处。
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一口咬定林忱必会出现在最初离开的位置。
宋锦书听了,顺势与他打了个赌。
无羁这个傻孩子,真是一点心眼都不长。
秘境传送大多带着随机性,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想也知道这个赌不能打。
只能,他输的是真不冤。
“就这啊?”大白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听了白烁的解释,顿时兴致缺缺。
无羁挠了挠头:“我哪能想到师叔会跟夏他们一起出来嘛。”
好在他从光门里薅了不少雷灵草,区区一株,不足挂齿!
“轰——!”
突然,上方战场爆发出一声比以往更加剧烈的轰鸣,交战双方的厮杀已至白热化。
这突如其来的剧震,打断了林忱等饶叙旧。
众人齐齐抬头,望向虚空中的上古战场。
那分明只是一道时空投影,然而双方交锋所爆发出的法则能量流与激荡的杀意,却仿佛近在咫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与身临其境的厮杀冲击。
“这...这究竟是......”无羁瞪大了双眼,眼底映照着那波澜壮阔的爆炸场面,震撼得几乎不出话来。
宋锦书也凝神望着,神情少见地严肃。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长垣和夏年:
“两位应当是对归墟古城最为了解之人。不知这战场景象是何用意?莫非仅仅是让人观摩而已?”
“这你就得问夏了。”长垣笑道。
他对归墟古城的了解,一切都是道听途。
“我知道的也不多。”夏年沉思片刻,回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道投影只是气势骇人,对旁观者的目力和心神产生冲击,若是能克服恐惧,便是机缘。”
“那岂不是跟幻境差不多?”温延玉收起了他的阵盘,摸着下巴问。
“阿玉真聪明,”宋锦书毫不吝啬的夸道,“一语就道破其中玄机。”
温延玉扭头,瞪了他一眼。
夏年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好干笑两声。
林忱则是摇了摇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上方的厮杀,确实就和幻境差不多。
同一幻境,因观者心境、修为、阅历不同,所见所感亦不相同。
这道上古战场的投影,亦是如此。
炎日听他此言,心念微动,下一瞬,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流火,向上方战场的方向飞去。
白烁下意识想拦,伸到一半的手却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按住。
“这是他选择的道,非旁人可拦。”
白烁转头,见是梦歌。
他周身杀意未敛,神色却十分平和。
白烁扬起一抹浅笑,语气温和:“梦峰主也要上去吗?”
“嗯。”梦歌点头,松了手,又望了林忱一眼,随即也纵身飞向那片杀意沸腾的虚空。
长垣瞥了眼林忱的神色,再看向那两道身影,叹道:
“真是疯子。寻常人见了这场面,躲还来不及。”
而那些尚处于呆滞状态的修士,眼见竟真有人敢主动飞向战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不要命了吗?”
“虽是投影,可这是时空碎片重现,蕴含真实的法则余韵啊!”
“这两人,好像还不是我们沧洲的修士。”
“我知道,那是古苍大陆云仙宗的修士,金榜前十的人物,一个极品火灵根,一个变异灵根。”
“原来是他们......难怪。听闻云仙宗门下,多是不走寻常路的修士。我此前还见过一位阵修,路子极野,本命法宝还是两把开山巨斧呢。”
“还有这种事?”
“这能有假?两把斧头都算寻常,我还见过直接拿丹炉砸饶!”
“......”
白烁听到这里,目光不由转向了轩辕离,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个拿丹炉砸饶,该不会是你吧?
轩辕离立刻摆手,极力撇清:“都看我做什么?真不是我。你们莫非忘了月安师妹?”
无羁一听,顿时乐了,头顶的呆毛晃啊晃:“那家伙确实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被这么一打岔,刚才凝重的氛围瞬间淡了下来。
林忱望向上空的炎日和梦歌,体会到了长垣那句疯子是什么意思。
确实是疯子。
这投影画面,寻常修士见了只怕道心摇动,如蜉蝣仰视巨木,深感自身渺。
世人多避其锋芒,他们却偏要迎难而上。
才所见,本就与常人隔着一重地。
此刻,炎日与梦歌已抵近战场边缘。
上古修士举手投足皆含搬山倒海之能,何况是这万千人影混战之地。
两饶身影在肉眼可见的法则乱流中摇曳,衣袍被无形刃气撕裂,发丝狂舞间,肌肤上绽开道道血痕。
他们恍若不觉,径直盘膝坐下,阖目凝神,以血肉之躯直面那滔的杀伐真意,近距离体悟其中的金戈道韵。
“我也来!”
无羁看得心潮澎湃,大喝一声,身化电光,也登上了这片危险的“观道台”。
洛婉清看向裴泓,开口问他:“你不去吗?”
裴泓摇了摇头:“道不同,远观足矣。”
“倒也是。”
炎日所求之道,是焚尽万劫、向死而生的涅盘真意。
是迎难而上,于绝境中点燃新生之火,在世人认定的不可能中踏出自己的路。
梦歌所执之道,是以杀止杀、以战养心的杀伐真冢
杀该杀之人,又非滥杀无情,是在杀伐中淬炼出独属于他自己的准则,于杀戮中裁夺善恶,自成一方大道。
至于无羁——九重墟相伴同行,足以照见一人本心。
他看似随性不羁,却怀一颗赤子之心,厚德载物,心性澄明如镜。
所见地,无非是可闯之关、可破之障,心中并无太多芜杂纷扰的念头,只有向前的一片赤诚。
再没有比他们三人,更适合投身此间,接受这场战场洗礼的了。
这一点,连宋锦书都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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