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讳放下行李,环顾几人,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眼中闪着好奇,纳闷道:“乘哥?”
长乘笑着道:“哈哈,炎和慕声都这么喊,咱们就不用拘于礼节了。”
他顿了顿,眼中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凤眸扫过众人:“艮尘和白兑自是不用,若火带炎,绳直带风无讳,玄谏带少挚,老缚没回来,托我带慕声。”
风无讳放下行李,绿袍下的身影挺直,冲着几人招呼道:“刚刚没来得及介绍,大家好啊,我是风无讳!”
他笑得爽朗,眼中闪着少年的坦荡:“就是那个一失手成千人笑,为澹台一族偷令牌,遭全院批评的风无讳,哈哈!”
迟慕声顿时乐了:“哈哈哈,你就是那个顺手贼啊,看着挺正直啊!”
风无讳摆手,眸色无奈,自嘲道:“是啊,就是因为我为人太正直,实在刚正不阿帅气逼人英俊潇洒,才会被缺枪使嘛!”
几人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陆沐炎笑着转移话题:“哈哈…不过,为什么是乘哥带慕声…?缚师祖呢?”
闻言,长乘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他摆手,悠然道:“老缚还没回来呢,她回来也不能带慕声,宫内一堆的事儿,震宫可是四千人。”
着,长乘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果然啊,嫌弃我这个山野郎中了。”
陆沐炎连忙摆手:“没没没…没事,我就是想到好久没见到她了嘛!”
闻言,迟慕声叹了口气,挠挠脸,眼神有意无意瞥向长乘,试探道:“还有大高师兄,我也好久没见了。”
忽然——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诸君,请随我来。”
几人一惊回头,只见管师父不知何时已静立其后。
他一袭灰袍,举止间袍上云纹灿灿隐现,长须白发,手捋胡须,目光和蔼地望向众人。
陆沐炎惊了一跳:“妈呀!”
迟慕声同样惊呼:“我去!”
风无讳也脱口而出:“吓我一跳!”
——得,现在默契组加了个风无讳,以后有的热闹了。
几位师尊暗自摇头,无奈一笑,纷纷转身,随管师父向前行去。
途中,若火倒着行走,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众人笑得爽朗:“我刚刚偷摸问过管师父了,等你们三人打通大周,我们就得滚蛋了。”
他揶揄地望向乾宫方向:“肙流强烈反对,这可是咱汤爷极力争取来的嘞!”
罢,若火双手叉腰,笑声洪亮:“哈哈,咱们自长在院内,连肙流的入口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这下是托你们的福了!”
风无讳迫不及待地道:“快走快走!下午绳直师尊专门给我补过课了,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这肙流长啥样!”
几人笑间,已走出乾宫,迈向一片幽深的竹林。
夕阳洒下金辉。
晚风拂过竹梢,疏影婆娑,沙沙作响。
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悠长,笑语声中,一行人渐行渐远,踏上一段新的征程…...
…...
夕阳熔金。
为【醉仙楼】这座巍峨古朴的四层巨塔式建筑,披上一层暖晖。
飞檐斗拱,琼台玉宇,雕梁画栋,楼身以青灰色古木为骨,外敷白玉薄片,镶嵌着细碎的碧玺,夕阳下熠熠生辉。
四层阁楼环绕中庭,雕栏玉砌间可见人影绰绰。
檐下悬一匾额,上书“醉仙楼”三字,笔力遒劲。
楼前池塘莲叶接,荷花亭亭,粉白相间,荷叶随风轻摇,鱼儿在水面跃动,溅起细碎的水花,波光粼粼。
偶有灵鸟掠水而过,留下清脆啼鸣。
池边古树参,枝头栖着几只仙鹤,偶尔振翅低鸣,羽毛在夕阳下泛着五彩光泽。
晚风拂过,带来荷香与草木的清新,空气中弥漫着饭材香气与酒香,令人心旷神怡。
楼内,六千弟子齐聚于此,推杯换盏,人声鼎罚
桌案上摆满各类佳肴,数不胜数。
弟子们推杯换盏,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与笑声交织,弥漫在暖融融的暮色里。
震宫所在区域,气氛尤为热烈。
一名弟子高声道:“汤爷开会时了,澹台一事了结后,便需各自寻人组队,务必集齐六炁!”
旁边一瘦高弟子咋舌:“咱震宫四千人…一个队伍里得分到多少?”
有人慨叹,啜了口酒,紫袍上的雷纹微微发光,低声道:“…...千年未有之变局啊。”
另一人语气不服,紫袍甩动,眼中满是质疑:“雷祖屹立四千年,都未赶上这般阵仗…怎地坎宫离宫始祖一来,就得如此兴师动众?”
“尤其是那个…迟慕声?他怎就入了玄极六微?”
质疑声起,有人玩笑嚷道:“难不成这子就是雷祖转世啊!?”
他的声音洪亮,引来周围弟子一阵哄笑,酒杯碰撞声更响。
大响闻言,猛一拍桌,杯中酒液晃荡:“咋的!我看这子也不错,是就是呗,谁规定雷祖回来就得带着记忆啊?忘了不行啊!”
大畅嗓音洪亮,压过议论:“哎哟,是不是都与咱无关!汤爷自有安排!喝酒!喝完这轮,出任务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首座之上,裂霄闻言,瘦削如刀的身形静默如山。
他中酒杯一饮而尽,狭长眼中电光一闪,陷入深思。
兑宫席间,却是另一番风情。
胭爻正随乐翩跹起舞,雪纱薄衣如蝉翼,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乌发流泻,腰肢轻摆,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宛若月下魅影。
她媚眼如丝,扫过周遭面红耳赤的弟子,嗓音甜腻勾人:“怎的,瞧了我,便是我的人了哦~今夜与奴家双修可好?”
旁宫弟子纷纷骇笑退避,不敢接话。
兑宫一名弟子啜着酒,将话题拉回正事:“莫其他几宫,单论坎宫,虽不多见,倒也有过几次始祖转世。”
另一人接口:“但这离祖…可是四千年头一遭啊。”
萦丝淡然一笑,发间银针流转微光,她手中针线未停,正绣着一方绢帕:“或许,便是为寥待这位离祖。她来了,肙流方能重启这玄极六微之局……”
着,萦丝语声渐低,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漱玉……”
身旁,晏清默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坎宫区域,气氛则显得格外沉凝。
药尘把玩着发间枯梅,笑意慵懒,倒是不语。
霜临唇线紧抿,颊边伤疤在夕照下更显冷硬,只沉默饮酒;
漱嫁一身异域装扮,虫纹隐现,她看似慵懒玩味,目光却不时扫向震宫方向,眉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忧悒。
随即,又被她以一抹娇笑掩盖;
潜鳞灰绿的倦眸半阖,喉间乌木苦胆片泛着清苦气息,再夹几口菜,似有心事,低着头;
幻沤面容似水波荡漾,令人难以记住真切形貌,周围也更难有人靠近。
几人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仅以眼神偶尔交汇。
一切尽在不言中,透着一抹城府,皆未有任何过分言词。
片刻,漱嫁似觉无趣,倏然起身,转身走向兑宫,与胭爻共舞。
她身姿如火,大腿根处的靛蓝蝶纹在旋转间若隐若现,与胭爻的雪白纱衣交织成魅惑风景。
然而,周遭弟子皆面红耳赤,纷纷低头避视,竟无一人敢上前。
漱嫁兴致阑珊地停下,一捋发梢:“真没意思,六千童子。”
胭爻咯咯轻笑,笑声却透着一丝苍凉:“怀念我那亡夫了。若不背叛我,倒也算个知冷知热的乐子。”
漱嫁挑眉:“还喜欢他?”
胭爻淡然一笑:“爱呢,不爱怎甘愿被他吸走一身精炁?”
着,胭爻眼波流转,瞥向远处,“你,这新生里,可有能入眼的?譬如…你们坎宫那位始祖?”
漱嫁懒懒挑眉:“白脸一个,再看看吧。”
胭爻闻言,又是一阵咯咯轻笑,但这抹笑声,在喧闹中显得格外空落…...
…...
巽宫这边却是轻松许多,仿佛任何事物都与己无关。
绿春如游鱼般穿梭在各宫席位之间,已然开始兜售他的丹药锦囊。
他笑声爽朗,扯着脖子喊:“避瘴丹、回元散!走过路过莫错过!任务保命必备良药!”
花映帘裙摆叮咚,发间藤萝与面颊花瓣新鲜欲滴,正追着荧光花粉嬉笑奔跑。
青律与疏翠并肩而坐,青玉笛横于膝上。
疏翠低头摩挲着腕间红绳,耳尖微红,青律则侧首与她低语,笑眼弯弯。(显然已经认为自己有戏)
石听禅则是敲一下木鱼,道一句“善哉”,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咬一口油汪汪的肉包子(谁都看见了)
柳无遮则是沉稳饮酒,领口柳叶暗纹随着动作微动,十分悠然。
一名巽宫弟子举杯笑道:“废话少!光一个澹台一族就够咱喝一壶的了!”
另一人接话:“这次出任务,可都得活着回来!这院内变局,怕是能记入史册的,咱们至少得亲眼见证一下结局,哈哈!”
…...
离宫席位,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
与坎宫的深沉不同,离宫的沉默更似一种压抑的凝重。
就连灼兹、淳安、楚南等人皆低着头,默默用餐。
几人炽烈的红袍此刻也失了张扬,周围几宫弟子似也感受到这股低压,识趣地不来打扰。
唯有楚南偶尔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指尖不耐地敲打着桌面。
…...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远山。
夜色如墨般浸染际。
醉仙楼内,千百盏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众人嬉笑喧哗的面庞,勾勒出推杯换盏的热闹剪影。
远望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俨然一幅盛世欢宴图景。
然而,在这喧闹的暖色之下,暗流早已悄然涌动。
玄极六微的选定,澹台一族的剿灭,六炁的集齐,以及那深不可测的肙流之谜……
一切都如同这悄然降临的夜幕,预示着新的征程与未知的波澜。
…...
蓝调时刻的光将竹林染上一层幽邃的冷色。
林子深处,高耸的古木如黑土般沉稳,树干粗壮,枝叶茂密,包容着一切光影。
却透着一种柔顺的静止,仿佛大地之心在悄然呼吸。
十人队伍,一言不发,气氛沉重而压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阴雾笼罩,沉默地跟在管师父身后。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沙沙声是这片静谧中唯一的节奏。
一下午的长途跋涉令人脚底酸胀。
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都缄默不言,连最跳脱的风无讳也罕见地闭紧了嘴(显然,不是迟慕声了)
竹林尽头。
愈发茂密交错的竹枝与弥漫的薄雾,空无一物。
管师父灰袍在前,长发白胡随风轻动,带着众人走到竹林尽头,一处雾气缭绕的幽深之地。
这里竹影婆娑,竹叶如阴云般低垂,地面黑土松软,隐隐透着水泽的湿意。
他停下脚步,灰袍在蓝调光下泛着幽光,只冲着众人微微作揖。
下一刻,他竟走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管师父转身离去,步履无声,身影迅速被竹影与雾气吞没,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
蓝调的光渐暗,林间雾气如坤地般柔顺升腾,包容着一切,却带着一种隐秘的压抑。
迟慕声诧异,望着管师父走后的雾气深处:“不儿?”
风无讳挠挠头,来回张望:“他就这么走了?”
少挚褐眸深邃,目光平静,却在雾中隐隐捕捉到什么…...
未等几宫师尊话,陆沐炎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碰了碰迟慕声的胳膊,目光往前方探去:“那儿。”
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身着土黄色宽大褐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自迷雾深处浮现。
他佝偻得厉害,袍子将头脸严实实地遮盖,辨不清任何容貌,只给人一种极其古老而沉滞的感觉。
少挚的目光在那身影上微微一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原来是蜈公啊。
少挚未言,面色无波,薄唇勾勒一抹不屑,目光微凝。
那佝偻老者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朝着面前的虚空轻轻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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