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随我突围！”刘宇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脸色惨白。
在张飞、魏延、李楠等将领的拼死血战下，终于在山谷一侧杀出了一个缺口。
“走！”魏延一把拉住还想恋战的张飞，护着失魂落魄的刘宇，率领残存的兵马，狼狈不堪地冲出了包围圈。
身后，喊杀声、惨叫声依旧震动地。
八千北军精锐，陷入绝地，被大火、落石和数倍于己的贼军围攻，命运已然注定。
逃出十里，确认贼军没有追来，刘宇才敢停下脚步。
清点人数，跟随突围出来的，已不足两千人，且大多带伤，旌旗、辎重损失殆尽。
张飞一把揪住刘宇的衣甲，环眼怒睁，几乎要喷出火来：“刘宇！你这无能之辈！不听良言，害数千将士性命！还不信李侯警告！你该当何罪！”
刘宇面色灰败，嘴唇哆嗦，一句话也不出来。
此刻，他脑海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建功立业、迎娶袁氏贵女的美梦要破碎了，而等待他的，将是子的震怒和严厉的惩处。
魏延看着身后山谷方向依旧隐约可见的浓烟，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场惨败，不仅葬送了八千北军精锐，更助长了安禄山的凶焰。
河东局势，无疑将要糜烂了。
而白波谷方向，安禄山踩着北军将士的尸山血海，接收着大量缴获的精良兵甲、粮草辎重，哈哈大笑。
…………
洛阳，承德殿。
往日里虽常有机谋暗涌，但大体维持着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却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充斥着惊怒、哗然与难以掩饰的恐慌。
八百里加急的败报，如同一声惊雷，将尚沉浸在“兵一出，贼寇授首”美梦中的满朝文武，彻底惊醒。
“八千北军精锐……近乎全军覆没？刘宇……败了？这怎么可能！”刘宏拿着那份染着血污与烟尘的急报，手抖得厉害，脸色苍白，声音都带着一丝颤音。他猛地将竹简掷于地上，咆哮道：“废物！刘宇这个废物！朕的八千北军！朕的北军五校啊！”
那可是拱卫京师的最后屏障，是大汉中央武力的象征！
一战丧失大半，带来的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损失，更是对朝廷威信的巨大打击！
尚书令马日磾须发皆张，出列痛心疾首道：“陛下！老臣早就过，安禄山凶顽，非等闲之辈，当遣宿将领兵！若是当初便以皇甫将军或李氏诸将为帅，何至于有此惨败？！八千北军健儿，葬送于无能之辈之手，痛煞我也！”他着，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一旁的袁逢。
光禄大夫杨彪亦是面色铁青，接口道：“马公所言极是！神武侯李响此前奏疏已再三警示，言此獠狡诈凶残，绝非寻常流寇，需以重兵猛将雷霆击之！奈何……奈何朝廷未能足够重视，更错选统帅，方有今日之祸！此非战之罪，乃用人不明之过！”
两位重臣的话，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袁逢和刘宏的脸上。
袁逢面色难看至极，站在那里，嘴唇嗫嚅了几下，却终究没能出辩解的话来。
他知道，这一次，他押错宝了。
刘宇的惨败，不仅让他袁氏的投资血本无归，更让他识人不明、举荐非饶污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政治声望遭受重创。
此刻任何辩解，都只会引来更多的攻讦。
刘宏也是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后悔。他算是看明白了，刘宇勇则勇矣，或许是个不错的斗将，但绝非能独当一面的统帅之才。
自己当初为了平衡李氏，急于扶持宗亲，却忘了考察其真正的统兵能力，最终酿此苦果。
“现在这些还有何用！”刘宏烦躁地挥挥手，打断了马日磾和杨彪带着问责意味的话语，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司隶校尉皇甫嵩身上，带着一丝期盼问道：“皇甫爱卿，如今局势糜烂至此，贼势大张，为之奈何？”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到了皇甫嵩身上。
这位平定黄巾之乱中立下大功的将领，此刻的建议，无疑是很重要的。
皇甫嵩面容沉毅，缓缓出列，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凝重：“陛下，马公、杨公所言，皆乃老成持国之见。然，事已至此，追悔无益。当务之急，是应对当前危局。”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安禄山此贼，确如神武侯所料，狡诈凶残，更兼颇通兵法。此次伏击成功，其必缴获我军大量精良甲擘兵器、弓弩，甚至可能获得部分完好的攻城器械。其麾下本就多亡命之徒，如今得此装备，如虎添翼，战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他抬起眼，看向刘宏，语气带着审慎：“此时若再贸然派兵深入吕梁山，寻求与其决战，正中其下怀。贼据地利，士气正盛，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仓促进剿，胜算渺茫，恐重蹈覆辙。”
刘宏闻言，心猛地一沉，急道：“那难道就放任此獠在河东肆虐不成？河东若失，洛阳门户洞开啊！”
“陛下稍安。”皇甫嵩拱手道，“臣非是不剿，而是需改变策略。硬攻既不可取，便当以困代剿，以守为攻。”
他走到殿中悬挂的粗略地图前，手指点向河东郡：“安禄山虽胜一阵，缴获颇丰，然其亦有致命弱点。其一，根基浅薄，裹挟之众虽多，却人心未附，粮草补给必不能持久，全靠劫掠。其二，吕梁山地虽险，却并非无边无际，其活动范围终究有限。”
“臣之策，乃是‘锁’与‘困’！”皇甫嵩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包围圈，“请陛下授权，调集司隶、并州邻近郡国之兵，不需与其主力决战，而是于吕梁山外围险要处，依地形构筑营垒、关隘，形成一道锁链，将其牢牢困于山中！同时，坚壁清野，将山外百姓、粮草尽数内迁，使其无从劫掠补充。”
“此贼麾下人马逾万，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困守山中，坐吃山空，其内部必生变乱。待其粮尽兵疲，内部生变之时，我再遣精兵瞅准时机，多路并进，方可一举荡平！”
皇甫嵩的策略，沉稳老辣，不求速胜，但求必胜。这正符合他一直以来用兵的风格。
刘宏听着，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他虽然不懂军事，但也觉得皇甫嵩此计稳妥。他看向其他大臣：“诸卿以为皇甫将军之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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