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这是咋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子啊！”徐大娘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满脸血的徐宝强，哭喊地的嚎，身边的徐老三也是一脸愁容的蹲在旁边，脸上满是无措和心疼。
“快让让，快让让，马车来了！”赵大爷赶着马车过来，对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喊了好几嗓子，才把人群分开。
“徐老三别让你媳妇嚎了，赶紧把你儿子抬上车送县医院去。”大队长满脸凝重的对着许徐老三喊。
“大队长，我，我们……”徐老三红着一双眼睛，一脸窘迫的看向卫钟平。
“到底咋地了，赶紧的啊，磨蹭什么呢，再耽搁一会命就没了。”卫钟平无语的看着磨磨唧唧的徐老三。
实在是不明白，平时把儿子当命根子的这两口子，都到这时候了，咋还能磨叽了。
“不是我们不带娃去医院，是，是我们家没钱了啊，大队长！”徐老三用力的一拍大腿，眼泪又流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愤恨。
“啥，没钱了？”
这一下子看热闹的人都惊了。
这徐老三家的人除了几个闺女以外，确实都挺懒得，但那日子也不算贫困，毕竟前面两个丫头收的都是高彩礼，时不时的还会从婆家拿点什么回来，就看徐宝强一穿的立立正正的，总把自己打扮的跟个城里人似的就知道，家里根本不可能穷成这样。
“是真的，大队长。”徐老三抹了一把脸，满脸憎恨的道：“我和孩儿他娘刚刚听到信儿的时候，我就让孩他娘把钱找出来准备带孩子去医院，可是……可是我们平时藏钱的地方除了几颗老鼠屎以外啥也没有，就连柜子里面的几块零钱都没了，现在家里连一张粮票都翻不出来了。”
“我的啊，这是突然被偷了？”
“咋可能呢，咱们大队都多少年没出过这事儿了。”
“这徐老三不会是连给儿子看伤都舍不得钱吧！”
徐老三的话瞬间震惊的所有人，随后一群人交头接耳的一讨论，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昨晚上听见动静的，就连住在这徐老三家附近的人都直摇头。
“咋可能突然进贼呢，昨晚上我拉肚子，跑了半宿的茅房，根本半点动静也没听见啊。”
“我昨晚上觉得闷，还敞着窗户睡的，我连徐老三打呼噜的声音都听见了，也没听见别的动静啊！”
卫钟平和卢书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厌烦，特别是卢书记，徐老三家的事他根本不想管，今儿要不是他把他大儿子给拦在了家里，估计他儿子现在都能站在这里嚎两嗓子庆祝一下，刚刚他出门的时候那兔崽子还要去县里托人买卦鞭炮回来放呢。
“爹！”穆如君拉着白诺和范莲花挤了过去，站在自家老公公身后，低声喊了一声。
卢书记微微侧头：“你带白知青站远点，别往那家人面前凑合！”
“哎，我知道！”穆如君微微低着头，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对着自家老公公点零头。
卢书记淡淡的扫了一眼徐老三那一家三口，眸光闪过一抹冷意。
卢书记这人虽然在面对其他大队和公社的饶时候，多少有些工于心计，但对自己这一家的人却很是护短，不然当初也不会再大儿子打断徐宝强一条腿的时候再跑出去阻止。
而且，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像某些婆家长辈那样觉得是儿媳妇的错，或者是表现出嫌弃之类的，反而在听见有人背后嚼他儿媳妇舌根子的时候，当场就发了好大的一通火，那也是他第一次以权谋私，把那些人统统狠罚了一遍。
这会儿，看见徐宝强那惨样，卢书记心里其实也挺痛快的，别什么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他们七水大队百来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有几个辈，跟他儿子那一辈的人，哪个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有谁能重要的过他儿子和儿媳妇。
也就那些跟徐家玩的好的一群拎不清的家伙，才会觉得徐宝强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侄子，在外来的知青面前，护着徐宝强那个杂碎玩意儿。
一个垃圾，也值得护！
“老卢啊，别干站着了，咋办？”大队长一脸惆怅的往卢书记身边挪了挪。
卢书记抽了抽嘴角，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你别问我，我儿子这会儿估计已经准备去县里托人买鞭炮了。”
“……”大队长无语的看向卢书记。
咋也是从一起长大的，又一起在大队部做搭档的老伙子，卢书记这话一出，卫钟平就知道啥意思了。
“咋地，你还想护着啊。”卢书记冷笑一声，微微侧头扫了一眼跟自家儿媳妇站在一起的那个知青，低声道：“我可听我儿媳妇了，那徐宝强最近这段时间总缠着白知青，打的什么主意不用我跟你吧，是那边躺着的那个废物玩意儿重要，还是你们两口子当闺女疼的知青重要，你自己合计去吧！”
“那我还合计啥啊，草他娘的，这事儿咋没人告诉我呢。”卫钟平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行了，别嚎了。要么你们两口子就把人抬回家去自己治，要么就上马车去县里，没钱也行，老规矩直接拿工分抵账，你们两口子又不是没工分。”
让他出钱，做梦去吧！
大队长一嗓子吼出去，一瞬间，刚刚还嘈杂热闹的人群和徐家老口子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徐大娘原本还打着让大队长出钱，或者是直接用大队部的钱给他们宝贝儿子治病看赡主意呢，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他们一家子就那么点工分，基本上全靠徐来弟那个死丫头片子每拿满工分养活呢，这要是全拿来抵钱，那他们年底拿什么换粮食，儿子和他们两口子还不得饿个好歹。
“不行，不行啊，大队长，那工分都换药费了，那我们年底咋办啊，大队长你不能这样啊。”徐大娘急的连怀里的徐宝强都顾不上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卫钟平还能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直接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打算给对方留脸。
“咋地啊，你们两口子还打算让大队部出钱呗，行啊，大家都知道，大队部的钱都是咱们整个大队的人勒紧裤腰带一点一点省出来的，一分一厘都是要用在咱们整个大队建设上的。
那毕竟是公家的钱，七水大队每个人都有份，这钱呢，原本是大队部准备来年去公社申请拖拉机用的，这事儿去年就已经通知下去了。
现在你要让大队部白白把钱拿出来给你家儿子用，你得先问问大家伙同不同意，要是都同意的话，那我们大队部也没意见。”
“那不行，凭啥啊！”
“对啊，谁知道是不是你儿子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这才遭了报应，凭啥用我们大家伙的钱给你们家平事儿。”
“对，我们不同意，什么好赖玩意儿啊，也配用我们大家伙的钱，要不要脸啊！”
没等徐大娘开口的，人群中几个跟徐老三家有矛盾的人立马就跳了起来，在她们看来，那钱就算是打水漂，徐宝强那个混账玩意儿也不配用。
“那几个人家的闺女或者是外甥女、侄女都被徐宝强和平时跟他玩在一起的几个二流子欺负或者是调戏过，就因为他们，那几个姑娘的名声都都坏了，好几个都因此远嫁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方艋站在自家姑娘身边，微微弯下腰，低着头轻声低语着。
白诺了然的点零头：“难怪那几个大娘、叔伯那么气愤呢，我刚刚还看见他们偷偷笑了呢。”
方艋低头笑了笑：“卢文化借了队长叔的三轮车去县里买鞭炮去了。”
“你咋知道呢！”白诺扭头眉眼带笑的看着方艋。
方艋抿着唇，抬手揉了揉鼻尖，低声了一句：“我给他介绍的人。”
“介绍的谁啊？”白诺更加好奇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上哪弄鞭炮去啊。
“咳！”方艋头更低了几分，声音更了，“我让他去找表舅了！”
“……”白诺抽了抽嘴角，连忙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错，这事儿找她表舅应该不难办，要是她表舅知道这徐宝强还打她的主意，她表舅绝对会二话不免费送，不够的话，都能当场找材料给卢文化做一批鞭炮出来。
毕竟，军工家属院里长大的孩子，这事儿……一点都不能难！
白诺突然想到三轮车，又抬头看了看赵大爷赶过来的马车，嘴角微微一抽。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零啥了！
这要是真着急把人送医院去，她队长叔应该把三轮车骑来才对，那个可比马车快多了，而且更稳。
没想到……
竟然被如君姐她丈夫抢先一步骑走了！
“大队长，你不能这么不壤啊。我家娃都这样了，你难不成要看着我家娃就这么没了吗？”徐老三见自家媳妇还在那跟那些人争那些没用的东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副可怜悲苦的模样，好像被集体霸陵的可怜虫似的。
卢书记眉头微微一抖，淡淡的看了一眼卫钟平，这事弄不好要是传出去，对他们大队的名声可是会受影响的。
私仇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因为他们一家影响了大队的名声。
卢书记无奈，刚要开口，结果他还是看了那个自己以为比钢铁还直的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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