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哪是去出府会友，一出门便直奔秦淮河上的“醉仙舫”。
三五狐朋狗友早已等候，船舱里熏香袅袅，歌姬们正抚着琵琶唱曲。
顾泽一坐下便灌了杯酒，拍着桌子抱怨：“我那大哥，真是个武夫！只知道舞刀弄枪，哪懂我们读书人咬文嚼字的苦？科举要是真那么容易，下人不都成了状元郎？”
众人纷纷附和，唯有坐在他对面的李政沉默着，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
李政家里有亲戚在礼部当差，这次秋闱正是礼部主持，向来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见他这模样，顾泽心里一动：“李兄，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李政环顾四周，突然扬声道：“你们都先出去。”
歌姬们面面相觑，还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舱内只剩下几个心腹，他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手里，有这次秋闱的试题。”
顾泽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猫见了鱼。旁人或许会怀疑，可李政的话，他信！
礼部掌管科举，他家叔伯在礼部任职，弄份试题还不是易如反掌？
“李兄，这……”
“钱到位，试题到手。”李政笑得意味深长，“不过顾兄也知道，这买卖风险大，价钱可不能低了。”
顾泽心里打鼓。顾家这几年开销大，哪里有闲钱买试题？
酒喝到一半，他已是心不在焉，匆匆告辞回了府。
夜已深，顾老太太的院里还亮着灯。
顾泽推门进去，见老太太正就着烛光念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儿有件事求您！”
听完顾泽的话，顾老太太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由白转红，指着门外骂道：“好个黑心肝的！我泽儿你文采不输旁人，怎么总考不上，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去找你大哥，让他给你做主！”
“娘！”顾泽连忙拉住她，“这事要是闹大了，买试题的人何止我一个？到时候咱们就是跟满朝文武为敌，大哥的前程也得毁了！”
老太太瘫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买！”顾泽眼中闪过贪婪，“他们能买，我为什么不能？有了试题，凭我的才学，还怕考不过那些草包？”
老太太咬着牙点头，可一摸钱袋又犯了愁：“钱呢？家里哪有那么多现银？”
两人沉默半晌，顾泽突然道：“娘，你忘了？嫂子那里……”
话没完，便被老太太打断：“这几昭华一直在养病，你大哥现在都见不着她的面，我去了也是白搭。”
最后还是顾泽出了个主意，让顾老太太偷偷以顾彻的名义，给外头放印子钱的人做保护伞，从中抽成。
等顾泽考上功名，便立刻与那些人撇清关系，到时候顾家一门两秀，谁还敢追究这些旧事？
老太太犹豫了，可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头。
母子俩瞒着顾彻，偷偷找了几个胆大的商户，借着“顾将军”的名头放起了高利贷。
没过几日，银子便凑得差不多了。
顾泽嫌不够，又偷偷溜进老太太的私库，摸走了个锦盒，里面是块玉佩，雕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买试题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拿到那张薄薄的纸，顾泽的手都在抖。
他连夜找了个早已不考科举的老秀才，给了重礼，让他按着试题写了篇范文。
接下来的几日，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背得滚瓜烂熟，连每个虚词的用法都记得分毫不差。
科考那日，顾泽走进考场，展开试卷的瞬间，几乎要笑出声来——题目竟与李政给的分毫不差！
他笔走龙蛇，将背熟的答案一字不落地写了上去，交卷时脚步都带着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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