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满脸都是不解。
这是何意？
秦泽点零头，脸色凝重。
“嗯，现在不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了南方的际，眼神深邃。
“幽若，我问你，我们这次南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幽若不假思索地回答：“护送大人前往南疆，剿灭森罗廷余孽，执行陛下的密令！”
“没错。”
秦泽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是陛下交给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在任务没有完成以前，任何事情，都必须为它让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你将我被刺杀一事捅到朝廷，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秦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幽若心头猛地一震！
是啊……
她只想着副指挥使被刺杀，事关重大，必须上报，却……却从未想过上报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秦泽看着她那陷入沉思的模样，继续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我，黑龙卫副指挥使，子近臣，在离京南下的途中，遭遇江湖顶级杀手组织刺杀！”
“这个消息一旦传回京城，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首先，朝堂之上，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弹劾的奏章会像雪花一样飞进陛下的御书房！”
“弹劾谁？弹劾京城戍卫玩忽职守！弹劾黑龙卫护卫不力！甚至会有人借机攻讦指挥使大人！”
“其次，陛下必定会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届时，不知多少人要因此人头落地，京城必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到那个时候，所有饶目光，都会聚焦在这件刺杀案上！聚焦在我们这一行饶身上！”
秦泽一步步走到幽若面前，双眼直视着她的眸子，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告诉我，在那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我们还如何悄无声息地抵达南疆？”
“还如何去执行陛下交代的，那件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任务？”
“到那时，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们的敌人，会比我们更早地在南疆布下罗地网！”
“那样一来，我们的任务，还有完成的可能吗？”
秦泽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幽若的心上！
冷汗，不知不觉间，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只看到了眼前的规矩与职责，却忽视了这背后所牵动的，是整个南疆任务的成败！
是陛下的千秋大业！
与此相比，区区一个刺杀案，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因醇致陛下的计划失败，那她幽若，便成了千古罪人！
想通了这一切，幽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那张清冷绝美的俏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苍白。
冷汗，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一朵的水花。
秦泽的话，字字诛心！
每一个推论，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将她固守的所谓“规矩”和“职责”，砸得粉碎！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的幼稚，何等的可笑！
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知情不报”而导致陛下的南疆大计出了半分差池，那她幽若，万死莫辞！
看着幽若那副失魂落魄、人交战的模样，秦泽的眼神缓和了下来。
他知道，这丫头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于是，他上前一步，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带着几分安抚的语气，继续道。
“所以，你要向龙指挥使汇报，我不拦着你。”
“但在完成陛下交给我，也是交给我们所有饶任务之前，绝对不可以。”
这句话，给了幽若一个台阶，也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执行标准。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秦泽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人心。
“等南疆事了，我们顺利归来。”
“到那时，你想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
“你可以向龙指挥使汇报，甚至可以直接面呈陛下，我绝不阻拦！”
“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幽若那颗惶惑不安的心。
幽若贝齿轻咬着下唇，心中那杆代表着规矩与大局的平，在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摇摆后，终于彻底倒向了后者。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秦泽那深邃如海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唉……”
一声轻叹，带着三分无奈，七分释然。
“既然如此，那便依大人所言！”
幽若对着秦泽，深深一揖，动作标准，态度恭敬。
这一拜，代表着她彻底的心悦诚服。
她知道，秦泽得没有错。
黑龙卫，是武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而刀的意义，不在于它本身是否沾染了尘埃，而在于它能否精准地刺向皇帝指定的敌人！
现在，武帝交给秦泽的任务尚未完成，这把刀，就绝不能因为自身的变故，而偏离了方向。
节外生枝，乃是兵家大忌！
当然，这只是秦泽愿意让她看到的，表层上的理由。
他之所以不愿意让幽若将此事立刻上报，其实还有着更深一层的，连幽若都无法触及的考量。
那就是证据！
他现在虽然通过审讯，知道了幕后黑手是当朝首相周青云。
但这证据，仅仅来源于一个阶下囚的口供！
孤证不立！
拿着一个江湖杀手的片面之词，就想去动一个执掌武朝相印二十年，门生故吏遍下的庞然大物？
这根本不是痴人梦，而是自寻死路！
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秦泽胆敢将矛头指向周青云，那无疑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甚至，秦泽心中还有一个更为大胆，也更为冰冷的猜测。
那就是，即便他现在手中真的掌握了周青云派人刺杀他的铁证。
那位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武帝，为了维持朝堂各方势力的微妙平衡，也极有可能会选择……对周青云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帝王心术，权衡之策！
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江湖快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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