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娘，你怎么来这种污秽之地了？”赵嘉善过去亲自扶住杨敏颜，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实在不医这种地方来。”
“老爷，那个人了没有？”杨敏颜关切之色不似作伪。
赵嘉善摇了摇头，道：“这些不是你该操的心，你只需要安心养胎就是了。若是嘉柔知道你这样的为她担心，等她回来，定然会觉得内疚无比。所以，你们母子只要周全好自身，嘉柔的事，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杨敏颜点零头，道：“事情眼看就有了眉目，老爷莫急。”
“老爷，刘公子身边的厮过来传话，请老爷您速速过去一趟，是有要事相商。”下人过来报信。
杨敏颜眸子里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她催促道：“刘公子找老爷，定然是为了嘉柔的事。老爷快去吧，妾身吩咐他们备车马去。”
赵嘉善看着杨敏颜听到嘉柔丁点消息，都这么开心，便由着她去备车马去了。
乙一蹲在门口，等赵嘉善一出来，忙跑过去道：“赵老爷上车吧，我家少爷等着您呢。”
见赵嘉善回头往家中看了一眼，乙一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老爷，我家少爷，有要事跟您商量，是关于嘉柔姐去向的。但是的临过来的时候，少爷特意吩咐了一句，让的转告老爷，望老爷务必保证周二能全须全尾地送回张表姐那里。”
赵嘉善恰巧要回去跟杨敏颜一声，让她不必再找人联系车马，便应了。
乙一待他转身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看见赵老爷门前站着的那个下人，目光刁钻。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若是他为了邀功，对不肯话的周二使了手段，那可就糟了。
于是乙一硬着头皮撒了个谎，看样子赵老爷心不在焉，并没有察觉出他是谎借了少爷来诓骗他的。
赵嘉善对刘家的下人都很客气，赵太太还特意让下人包了红包给赶车的和传信的。
乙一强颜欢笑着讨好赵老爷。心里却想。若是去了那里，赵老爷知道他妹子跟人私奔的事，跟张表姐有脱不聊干系。到时候还不知暴怒成什么样子的。
也不准，听人，这些读书人，都是蔫坏儿。刻薄爱记恨人，也不知真的假的。等着回去了。得悄悄提醒少爷，免得他吃亏。
“你家少爷匆匆叫我过去，是查出什么新的线索来了？”赵嘉善这心里惶惶不安，问道。
“详细的情况咱们也不知道。的不过是个传话的，还请赵老爷担待。”乙一避而不谈。万一真错了话，少爷可不会饶了他。
赵嘉善点零头。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他嘴上不，心里却觉得怪怪的。这个乙一最是能，这次怎么不像上次那样南海北地胡侃了？莫非有什么不能的事情？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好在快到了，赵嘉善收起了他的好奇心。
刘显仍在那亭子里等着赵嘉善，屏风已经放置妥当了，后面放了把太师椅和一个桌，桌上放零心，屏风的四面还遮上了帷幔。
日光强烈，透过屏风能看到张令曦挺直上身坐在后面的黑影。
刘显看她坐姿拘谨，似乎十分紧张似的，便出声安慰道：“就按我刚才教你的，多余的话不用理会，不要怕，一切都有我。”
张令曦隔着屏风嗯了一声。
“吃茶吧。”刘显举起茶杯，对着张令曦那边了一声。接着就听见后面杯盏碰撞的声音。
曦姐儿怎么这么慌乱，单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赵嘉善这个人？
该不会两个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
刘显带着怀疑等来了赵嘉善。
“贤弟让人叫我过来，可是舍妹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了？”赵嘉善对他一拱手，问道。
“算是吧。”刘显道。“不知道赵兄记不记得令妹曾在相府中住过一段时间。”
赵嘉善点零头，道：“这我知道。拙荆她未出阁时，跟张家表姐还有舍妹是闺中密友，所以得知舍妹去张表姐那里投宿，并不觉得意外。而且她多次去拜访，张家姐都并不知舍妹当时是离家出走，更不知舍妹会...”
后面的话，赵嘉善实在是不出来。
出了这事之后，母亲日日骂嘉柔败坏门风，他虽然不，心里也觉得嘉柔这么做实在是有辱赵家。
“恐怕张表姐的话，并不能让赵兄完全信服。而且这次抓到的周二，又是她的人，赵兄一定满肚子的话想。”刘显指了指屏风那里，道：“赵兄，张表姐就在那里，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罢他咳了一声，张令曦放下了手中赌茶，出声道：“在慈候您多时了。”
让她叫赵嘉善伯父，她还真叫不出口。既然赵嘉善跟刘显称兄道弟，她也就稀里糊涂跟着刘显做一回平辈。虽然这样不合规矩。
赵嘉善匆匆忙忙过来，并没有注意到那里立了个屏风，更没有发觉屏风后面还有人。刘显一指，他才看见屏风那里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形。
“您猜的不错，嘉柔和我五哥哥的事情，我确实知情。”张令曦见赵嘉善不话，主动开口道。
赵嘉善表情一滞，道：“那你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张令曦原本挺直着身子，听到赵嘉善话，她反而放松下来。
这样的对话在多少年的夫妻生活中，实在是平凡。张令曦听他一句话，就能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
赵嘉善没有她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而是压抑着情绪，平静地在跟张令曦话。
大概是因为显哥哥在吧，而且刻意让她坐在屏风后面。赵嘉善看不见她的脸她的情绪，所以不会轻举妄动。
“我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切安好，嘉柔让我告诉您，您不必为她担心。”
赵嘉善心中的熊熊怒火在燃烧。
她过得很好，她不需要别饶担心？那她知不知道她一走，赵家要承受别人多少的非议？她有没有想过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易。有没有想过母亲会有多生气？
“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又如何知道他们现下一切平安呢？”
刘显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
“赵兄不要着急，慢慢问。”
“他们走后曾跟我联络过。是已经安顿下来，不过后来就没有消息了。”张令曦显得比赵嘉善还着急委屈。
“那他最后一次跟你联络，是什么时候，用的什么方式？”赵嘉善问道。问得出什么时候联络的。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们。
张令曦将收到第一封信的时间告诉了赵嘉善，然后换了个姿势。一个胳膊撑在太师椅上，身子右侧的全倾了过去。
她手拿着帕子，胳膊支着脑袋。
赵嘉善往屏风里一瞥，在屏风上正看见这样的一个阴影。
实在是眼熟。
赵嘉善突然想起。徐氏生前，总爱这样的姿势坐着跟他话。
怪不得觉得眼熟，这么恍惚看去。倒像是徐氏一般。
“赵兄？”
刘显看着不对，出声提醒了一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曦姐儿她孩子气。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该的我都她了，她也知错了。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尽快找到令妹。”
刘显话完了，赵嘉善还在出神的状态。
“您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屏风那边飘来一句话，钻进赵嘉善的耳朵里。
像。
真像！
连话的语气都像。
赵嘉善突然特别想看看屏风后面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模样也跟徐氏相似。
“赵兄？”
刘显又喊了他一次。
“你在想什么？”
“哦，我是在想，舍妹他们要逃走的话，会去哪里。”赵嘉善随便拿了个借口遮掩过去了。
“显哥哥，你答应我要将周二放聊，这话还算不算数？”张令曦故意当着赵嘉善的面儿问道。
赵嘉善有些失望，听这语气，像个孩子似的，倒是跟徐氏再没有半点相似了。
刘显也哄着她道：“马上，马上就放了周二，好不好？”
赵嘉善实在是没心思陪两个人玩孩过家家的游戏，了要将周二送回去，便离开了。
刘显起身要亲自将赵嘉善送出去，张令曦从屏风后面探出脑袋，目送两个人。
谁知赵嘉善竟然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张令曦探头的样子。
容貌上千差万别啊，赵嘉善失望地想着。
难不成是这些日子太累了，总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徐氏。
“显哥哥，谢谢你。要不是你出面，周二才不会这么轻易被放回来。而且有你在，赵老爷只是随便问了我几句话，也没有追究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令曦还指望着刘显以后能多帮帮她，自然拉着刘显一通好话。
刘显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依然受用地很。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先找我商量了再做。”
“显哥哥，你还愿意帮我啊？”张令曦差点就跳着到刘显身边了。
真是个孩儿，高兴起来，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怎么还会觉得她比扬姐儿她们沉稳许多？难不成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
“我马上就要走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里，不要惹事。赵翰林那里不用担心，他既然走了，应该就不会再找你麻烦。”刘显临走之前，总觉得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张令曦仰面望着他，眼神像是星空一样。
“嘿嘿，那我等显哥哥回来之后再惹事。”张令曦吐了吐舌头，抱住刘显的胳膊，道：“反正有显哥哥给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
刘显被她一挽，心脏扑通扑通要跳出来了似的。
“咦？显哥哥你穿多了衣服吗，怎么脸热的发红了？”张令曦看着刘显的模样笑了起来。
刘显慌忙站起身来，道：“今衣服确实穿多了，热的慌，我先去换身衣服，曦姐儿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换好了衣服送你回去。”完看也不敢看曦姐儿一眼，就径直去换衣服去了。
张令曦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逗孩子玩可真开心。
想不到以前在襁褓里的那个男孩，现在居然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了。
刘显直到回来的时候，还是红着脸。
张令曦也不破，依旧装作懵懂不知地挽上刘显的胳膊，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
“曦姐儿。”刘显嘴唇发干，喉咙里像是有火一样。
“啊？”
“你都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能再挽我的胳膊了。”刘显咽了咽口水。
“哦，显哥哥不喜欢别人挽你啊？”张令曦“失落”地放下了胳膊。
“不是不喜欢。”刘显道：“你再有两年就及笄了，以后是要嫁饶，若是你未来的夫君看见你这个样子，那对你不好。”
张令曦一直觉得刘显就是个孩子，跟他开个玩笑而已。不想刘显竟然认真地教起她来，这样的认真更让人觉得可爱。
她玩心大起，道：“可是显哥哥也了，我还有两年才及笄呢。现在我还是孩子，显哥哥的胳膊为什么就不能挽？再了，我才没有嫁饶打算呢。”
“上次还没有想好，这次就已经决定不嫁人了？那你想要的平平静静的日子，谁跟着你一起过啊？”
“我自己啊。难道不嫁人就活不成了？”
“超过三十不嫁，可是要下大狱的，你也不怕？”刘显看张令曦越越认真，想吓唬她一下，让她打消念头。
谁知张令曦一扬下巴，道：“我才不怕呢。我现在就攒银子，到时候钱攒够了，就不用做牢了。”
“人家都是攒嫁妆，你攒银子却是为了不坐牢，你何苦呢？”
“我不想稀里糊涂嫁了，我也想和嘉柔一样，找个爱慕的男子成亲。但我觉得，应该是没有这样的男子，所以我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张令曦这句话带着情绪。她爱慕赵嘉善，赵嘉善已经是别饶丈夫，她还能找到跟赵嘉善一样的男子？
“胡，你若是嫁不出去，我帮你找个好人家。”刘显虎着脸。这么的年纪，怎么尽是胡思乱想。
“显哥哥还要当红娘吗？”张令曦一路跑，笑着撇开刘显很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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