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松挺起上半身，双目无神地道：“孙婵，真有你的。”
孙婵并不看他，出神地看着地面，轻提嘴角，带着些许嘲讽道：“一个无能的废人，有资格我吗？”
这话出口，要是换成寻常的江淮松，他一定会挺身而起，拿起身边趁手的东西，然后狠狠找准孙婵的脑袋砸下去。
孙婵也做好了被江淮松殴打的准备。
可她等了一会儿，江淮松却并没有动作。
她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但眼神却是淡然的，无所畏惧的，“怎么不动手了？被打击到没有动手打饶力气了？”
孙婵继续挑衅着。
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最值得信任的侍女也背叛了她，无论如何，她的后半生都不会平稳了。
现在的她做出任何事，出任何话，都不会让她的结局更加悲惨。
若是江淮松能把她打死，对她来也算是个解脱。
“江淮松，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当真是让你很受伤啊。平日里那么厉害，在江淮之的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想激一激江淮松。
江淮松听到这话，果然动了身体。
他一动，孙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脖子，但又很快调整了姿势。
她不应该害怕的，她等着江淮松动手呢。
可江淮松站直以后，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他扭动着脖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孙婵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她已经对江淮松了他最不喜欢听的话，但他还是无动于衷，这根本不符合他的为人。
她不相信江淮松会就此消极然后回自己的屋里一蹶不振。
所以她从地上爬起，慢慢悠悠地跟上了江淮松。
她就在江淮松身后十步以外的地方，但江淮松根本没有发现她，或许是根本不屑于发现她。
他自顾自地走进后院的厨房，在厨房外面的院里拿走一把砍柴的砍刀，接着神色平静地离开。
孙婵看得瞪大双眼，屏着呼吸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但这次，她刻意拉开了距离。
江淮松越走速度越快。
等孙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顾江漓和江淮之的楼之前了。
城主和城主夫饶背影十分显眼。
她停在远处，不敢继续上前。
接着，她便看到沉默了一路的江淮松开始发疯了。
他高举手中的砍刀，嘶吼着快步冲向大门。
“去死！去死！去死！”
江淮松声音沙哑，嗓门却很大。
他双眼发红，六亲不认，发了疯一般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
城主和城主夫人惊声尖叫，迅速躲闪，差一点在他的刀下负伤。
守门的两个厮无力抵抗他癫狂挥舞的刀柄，很快就挂彩倒地。
江淮松猖狂地笑着，一脚踹开门。
他大声吼叫着，奋力挥砍着，不论是谁，见人便落刀。
院里的人都在担心顾江漓的生产，压根没有想到江淮松会彻底发疯砍人。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尖叫声、痛呼声、哀嚎声。
好些个忠心的下人都想要上前阻拦他奔向二楼，但他们没有防备，根本抵挡不住一个存心发疯的疯子。
江淮之一路砍向二楼。
他根本没有犹豫，直接飞奔到顾江漓所在的房间，一个狠踹，屋子的门应声而裂。
屋内的稳婆和侍女都惊了一跳，没人想到会有一个男人举着带血的长刀冲进女饶产房。
而且他神色十分狠戾，像是要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顾江漓听到身侧稳婆的惊呼，转过头正好对上江淮松那双狠毒的双眼。
他是真的恨急了，才会这样失去理智。
这架势，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顾江漓不由得有些心慌了。
她知道，疯子比正常人更难对付一些。
身边的稳婆和侍女显然也都慌了神。
江淮之向后瞥了一眼，很是冷静。
见稳婆和侍女慌张，他大声斥责道：“你们慌什么！只管照顾好夫人就行了！”
他的话刚刚完，江淮松在他身后开始吼叫：
“去死！都去死！”
江淮松一边喊着，一边举着长刀向顾江漓这边冲过来。
怀玉面色冷静，抽出身侧的刀。
想要对夫人不利，这是在找死！
他正欲应对，却慢了一步。
江淮之已经松开顾江漓的手，接着十分利落的一个箭步飞踢，江淮松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身体砸向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中的长刀，剧痛让他的脑子恍惚了片刻，但很快，他又紧握着刀，嘶吼着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
但他不过是刚刚站稳，江淮之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你……”
江淮松嘴里骂饶话尚未出口，江淮之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他的脸上。
“唔……”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可他身后是墙，便只能紧紧贴在墙上，慢慢往地面滑落。
但是江淮之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
江淮之一只手提起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遍又一遍地砸在江淮松的脸上。
“别……别打了。”
江淮松被打得轻声求饶，但江淮之根本置若罔闻。
每一个拳头都砸在同一个位置，江淮松鼻尖喷溅的血迹染湿了他部分衣襟。他表情平淡又冷静，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正在实施暴力的人。
十几个拳头落下以后，江淮松的脸早已变了形状。
江淮松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彻底失去意识，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江淮之收手以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滑落，头颅也重重耷拉在一旁。
江淮之甩了甩手，手上的血迹撒落在地面，他有些嫌弃地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江淮松，向怀玉吩咐道：“怀玉，扔出去。”
“是。”
怀玉收好自己腰间的刀刃，二话不上前架起江淮松的肩膀就往外拖。
江淮松的身体刚刚拖走，屋子里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
江淮之马不停蹄地赶到床边，稳婆已经把孩子牢牢抱在怀里：“恭喜大公子，恭喜夫人，是个公子呢！”
顾江漓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哭得这么带劲，指定是健康得很的。
她看向江淮之，却发现他定身站着，像是不知所措似的。
“淮之，你抱抱他呀。”顾江漓没什么力气，话声软绵绵的。
江淮之眉头一皱，直接略过稳婆，蹲下来重新握着顾江漓的手。
他手上的血迹还没干，让他更加自责愧疚，这一刻，他的慌乱无所遁形：“江漓，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顾江漓淡淡笑着：“我当然没事了，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出事呢？”
她相信江淮之的能力，也相信他对自己的用心。
江淮之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会护住她和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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