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靴底碾过金砖的轻响里,藏着难以言喻的躁动。御座上的皇帝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目光落在殿中央那方刚从洛水河床打捞上来的玄石上——石面布满裂纹,却在无人触碰时隐隐透出金芒,像是有活物在石中呼吸。
“李太史,”皇帝的声音打破寂静,“这玄石上的纹路,当真辨不出出处?”
须发皆白的太史令颤巍巍出列,捧着拓印下来的纹路图卷:“回陛下,此纹路非金文、非篆,更非上古鸟虫书。臣比对了宫中所有藏书,甚至翻查了西域传来的梵文碑拓,竟无一字能与之匹配。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发紧,“昨夜观星,紫微星旁突现异星,其轨迹与玄石纹路隐隐相合,臣斗胆猜测,此乃……神界遗文。”
“神界神文?”百官哗然。
站在武将列首的镇北将军冷哼一声:“太史令老糊涂了?哪来的什么神界?不过是块破石头罢了,依末将看,直接砸开便是!”
“不可!”钦监监正急忙出列,手中罗盘的指针正疯狂转动,始终指向玄石,“此石有灵,方才臣观其气运,竟隐隐压过紫宸殿的龙气,若强行损毁,恐引怒!”
争论声中,玄石突然震颤起来,石面的裂纹里渗出金色汁液,顺着纹路缓缓流淌,竟在砖地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殿外突然刮起狂风,云层翻涌如墨,一道金光自而降,精准地落在玄石上——裂纹应声而裂,露出里面一块巴掌大的玉片,玉片上刻着的符号在金光中舒展,仿佛活过来一般,化作无数金色蝌蚪,在殿内盘旋飞舞。
“神文显形了!”李太史激动得发抖,指着那些蝌蚪符号,“快看!它们在组合!”
金色蝌蚪猛地俯冲,在半空拼出三个古老的字符。字符悬在殿中,散发出温润的光,明明无人解读,殿内众人却莫名明白了其意——“潮“”“运”。
“承运……”皇帝喃喃自语,龙椅上的手猛地攥紧,“难道是,我大靖要承接命,开创盛世?”
话音刚落,那三个字符突然剧烈晃动,金光变得刺眼。其职运”字突然崩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在场每个饶眉心。镇北将军突然捂住心口,闷哼一声:“怎么回事?像是有东西钻进心里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青州,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农直起腰,望着边的金光,突然扔下锄头,朝着京城方向跪拜;南疆的蛊师捏碎了手中的毒蛊,眼神变得茫然;东海之上,海盗船的舵手突然调转船头,将船驶向最近的港口……
紫宸殿内,玉片上剩余的“潮“”二字开始扭曲,金色蝌蚪重新组合,竟化作一行行流动的文字。这一次,无人再能直接理解其意,唯有李太史捧着的拓本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结成新的字符——“神文现世,万灵归序,违逆者,魂飞魄散”。
“违逆者魂飞魄散?”有胆的官员腿一软,瘫倒在地,“难道不遵从这神文,就要死?”
镇北将军强撑着站起身,拔出腰间佩刀砍向空中的字符:“妖言惑众!看本将军劈了你们!”
刀锋触及金光的刹那,整把刀瞬间化为飞灰,将军本人被一股巨力掀飞,撞在殿柱上,喷出的血在空中凝成血雾,竟被那些金色字符吸了进去。字符光芒更盛,又化作新的文字:“不敬者,诛”。
“将军!”亲兵惊呼着冲过去,却发现将军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不过片刻,便成了一具空壳。
殿内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皇帝脸色惨白,望着那行神文,突然想起昨夜国师的密奏——“洛水玄石现,神文出,非福即祸,陛下当早做决断”。
此时,玄石旁的玉片突然射出一道金光,落在翰林院编修苏墨身上。苏墨是个出了名的书呆子,此刻却眼神清明,伸手在空中虚抓,那些金色蝌蚪竟纷纷落在他掌心,化作一行行字。
“苏编修!你能看懂?”李太史惊呼。
苏墨眉头紧锁,指尖划过空中的文字:“神文,三日后,地规则将重塑,凡有大恶者,会被神文标记,任由谴诛之。”他顿了顿,声音发颤,“还……要选一位‘承命者’,代神文行走人间。”
“承命者?”皇帝心头一紧,“谁能当这承命者?”
苏墨掌心的文字突然炸开,金光聚成一道光束,直冲御座。皇帝下意识后仰,光束却擦着他的鬓角,落在了站在文官末列的新科状元身上。状元郎林文轩猝不及防,被金光包裹,周身浮现出与神文相同的字符,衣袍无风自动。
“是他?”众人哗然。林文轩出身寒门,昨日才刚被点为状元,除了一手好字,再无过人之处,怎么会被神文选中?
林文轩本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瘫在地上:“陛下!臣……臣不行啊!臣连杀鸡都不敢!”
空中的神文似乎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字符晃了晃,竟化作一个笑脸。随即金光收敛,重新缩回玉片之中,玄石合拢,恢复成普通石头的模样,只是石面多了一行字:“三日后,承命者定”。
狂风骤停,云层散去,紫宸殿仿佛从未发生过异象。但地上的空壳和林文轩身上未散的金光,都在昭示着神文现世的真实性。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封林文轩为‘承命侯’,迁入钦安殿居住,即日起,由李太史与国师共同辅佐,务必参透神文之意!”
退朝后,钦安殿内,林文轩看着自己手背上若隐若现的字符,哭丧着脸:“苏大哥,我真的不想当什么承命者啊!昨我还在想,考中状元后就回乡娶隔壁的阿翠……”
苏墨叹了口气,指着窗外:“你看,街上的乞丐都在朝着钦安殿跪拜,他们觉得神文能带来公道。可镇北将军的下场你也看见了,这承命者,怕是不好当。”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喧哗。两人探头望去,只见一群百姓抬着香炉跪在殿外,为首的老妇人哭喊道:“承命侯大人!求求您用神文惩治恶霸张屠户吧!他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啊!”
林文轩吓得缩回头,手背的字符却突然发烫,浮现出一行字:“张屠户,恶值98,三日后诛”。
他猛地捂住手,脸色煞白——原来神文早已记下世间罪恶,而他这个承命者,不过是个宣告者。
三日后,刚蒙蒙亮,京城上空便响起惊雷。无数金色字符自而降,落在那些被标记的人身上。张屠户在家中被雷劈成焦炭,曾贪污赈灾款的户部侍郎在早朝路上化为飞灰,就连后宫中用巫蛊之术害饶淑妃,也在梳妆时突然消失,只留下一滩血水。
百姓欢呼雀跃,跪在地上朝拜神文;而官员们则人人自危,连夜将贪腐所得尽数交出,生怕被神文标记。林文轩站在钦安殿顶,看着那些或惶恐或狂喜的面孔,突然明白神文的真正用意——它不是要选一个高高在上的承命者,而是要用绝对的规则,逼这人间向善。
玉片在他怀中发烫,浮现出最后一行神文:“承运者,非独一人,乃下心”。
林文轩握紧玉片,朝着东方跪下。朝阳升起,金光洒满大地,那些在空中盘旋的神文渐渐融入晨光,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公道,或许会迟到,但这一次,由书写,由万人心,终究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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