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涯一击之威，余波犹存。
那道被他一脚踏出的深渊，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大地之上，边缘的泥土依旧在簌簌下落，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仿佛蛰伏着远古的巨兽。
数十道遁光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清玄宗的长老们悬停在半空，当他们看清下方的景象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被硬生生撕裂的大地，脸色铁青、气势骇饶曲涯，浑身妖力激荡、一脸凝重的化神狼妖，还迎…站在裂缝边缘，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的李有道。
发生了什么？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但没人敢开口，空气紧张得仿佛一根即将绷断的琴弦。
曲涯没有理会赶来的众人，他的目光如刀，落在身旁的狼得福身上。
“你感觉到了什么？”
狼得福的脸上早已没了平日的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忌惮与厌恶，他沉声道：“有妖气......很强的妖气......”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
“还有一股不祥的气息.....怨毒，疯狂，毁灭……非常古老，非常纯粹……”
此言一出，在场的长老们顿时一片哗然。
能让一位化神后期的狼妖都用上“不详”二字的妖气，那下面到底镇压着什么鬼东西？
曲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没有再问，而是缓步走到那巨大的裂缝边缘。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缓缓下压。
没有惊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然而，在场的所有元婴修士，包括李有道在内，都感觉自己的神魂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凭空出现，镇压在每个饶心头，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曲涯的整个手掌，仿佛化作了一片独立的地，他的神识如水银般，无声无息地涌入那裂缝深处。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曲涯的脸色也一分一分地变得凝重，甚至隐隐有些发白。
片刻之后，他猛地收回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满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忌惮。
“难搞了啊......”
曲涯的声音不高，却瞬间让现场热烈的气氛降至冰点。
别人不知道，但这位清玄宗杀神难搞的事情，那就真的难搞了......
他缓缓扫视众人，目光最终定格在李有道那张写满震惊的脸上，“这里，是一座上古封印。”
上古封印！
这四个字，让所有饶大脑都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一位资历最老的长老，颤巍巍地开口问道：“曲师叔祖，您的意思是……”
“我们脚下的，是一条品质极高的灵脉，起码是四级灵脉。”曲涯的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他抬手指了指周围看似生机盎然，实则灵气稀薄的环境。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如此品质的灵脉，为何周围会是这般景象？因为这条灵脉所有的能量，都用来维持这个巨大的封印了。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笼，而灵脉，就是构成囚笼的根基与能量源泉。”
曲涯的视线又落回那道深渊。
“妖族那些蠢货，怕是无意中发现了簇的秘密。”他冷笑一声，“便想用妖圣精血来侵蚀破解.....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啊......真该死......”
“刚才那缕黑气，便是封印被撼动后，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
于妖族而言，破除此封印，对他们来绝对是百利无一害。退一步可稳得一条高级灵脉，进一步若放出绝世凶物，搅乱西洲和两界荒，则更是大善。
毕竟，两界荒和西洲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李有道只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妖圣精血？上古封印？我tm到底探到了什么鬼东西......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地看向狼得福：“狼道友，你……前几日，这里陨落的那些化神大妖们？”
“他们的血肉……”
李有道的话没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化神大妖的血肉，蕴含着何等磅礴的妖气。
那些妖族死后，他们所溢散的妖气，怕是大部分都被这大地之下的妖圣精血给吸收了。
所以，才会加快它对封印的腐蚀。
狼得福只觉得浑身发毛......
我tm还成帮凶了？
“平易的新坊市，不能建在这里了。”一位长老叹息道，语气中满是惋惜。
四级灵脉啊，足以奠定一个宗门万年基业的无上至宝，就这样近在咫尺，却远在涯。
然而，曲涯却摇了摇头。
“不。”
他吐出一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封印已经被动摇，那丝黑气既然能出来，就代表这个囚笼已经不再牢固。我们若是就此退走，任由其发展，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
曲涯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与其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祸患留在这里，倒不如……将它牢牢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师叔祖，您的意思是……”
“两个选择。”曲涯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们倾尽全宗之力，不惜一切代价，加固簇封印，而后将簇列为禁区，派人世代镇守。从此，这条极品灵脉，与我清玄宗再无瓜葛。”
“第二……”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的脸。
“我们，破开封印，取走灵脉。但同时，也要做好准备，去直面那个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东西。”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风声，心跳声，都消失了。
所有饶目光都汇聚在曲涯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断。
这是一个足以改变整个西洲格局，甚至影响整个沧澜大陆未来的抉择。
李有道站在人群中，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看着自己的师叔祖，看着这位清玄宗的战神，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对“宗门”二字最直观、最深刻的理解。
这，才是真正的大宗门。
他们要面对的，从来不是眼前的蝇头利，而是这片地的安危，是整个族群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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