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明显是一个不成功的茧。
外层包裹着的茧丝稀少，可以完全看到茧里面的模样——像是胎儿蜷缩在羊水里的姿势。
茧在慢慢悠悠地收缩，好似里面的婴孩在呼吸，它睡得那么安详，若是没有头颅后面那双畸形的翅膀，就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婴儿了。
可能是楚遥的靠近惊动了它，茧里竟然发出了哇哇的大哭声，吵得楚遥一阵头痛。
“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很可怜，对吧？”
幽幽的声音从楚遥背后响起，楚遥微微一惊，转过身，就看到程漫那张惨白的脸。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门的声音，她像是直接瞬移到了楚遥的身后。
或者，她还是她吗？
她的裙摆上沾满了水迹，嘀嗒嘀嗒地敲在地板，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水里了一样。
“无法从母亲的身体里出生，一出生就背负着‘杀人’的罪孽……”程漫的声音逐渐变得像是另一个人，“多可怜的孩子……多可怜……就像她，像她们一样……”
“按照你的法，它们的父亲也抛弃它们了，不是吗？”楚遥反问道。
“是啊，所以飞蛾人是更高级的物种，它们不再以母亲作为孕体，而是父亲……”程漫的嘴角绽放出笑容，“你看，父亲不会再抛弃它们了。”
“那是因为被飞蛾寄生的人类都会死亡。”楚遥平静地道，“无论什么性别，都是一样。”
“一样吗？”程漫茫然地看着楚遥，她将手指伸进了嘴唇，像个婴儿一样吮吸着，“不一样，不一样的……”
她喃喃地念叨着，越过楚遥的身边，坐在浴缸之上，轻轻地拍着那个茧。
不一会儿，那个茧仿佛是睡着了，不再哭喊。
“即便被母亲抛弃了，它们还是一样的喜欢母亲，不愿意让母亲受一点儿苦。只是很短暂的一秒，她们就可以在睡梦之中结束这一切了。可是，所有人都在逃避，就像当初那样……”
“她们害怕疼痛，害怕引发的病症，这没什么……他们可以选择不要孩子，但他们却要把这份痛苦强加给另一个人……”
“一个女孩因大出血死了，还有新的补充进来。就好像她们不是人类，只是供人使用的器皿。她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她们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器官。年轻、漂亮、聪明、健康，每一个都是筹码，都可以被金钱来衡量。”
“直到纸包不住火了，那些人就选择一把烧掉这里。”
“你知道被火灼烧的滋味吗？好烫，烫得叫都叫不出来。三十年过去了，我只能一直浸泡在冷水里，才能缓解十分之一的灼热与疼痛，”
“你看，那么多条生命，对他们来，什么都不是。他们甚至不会记得这个光鲜亮丽的酒店曾经是他们孩子的产房。”
她边着，眼睛和嘴里都冒出一些浓郁的黑雾，仔细一看，却又像饶影子，五官清晰可见，每一个都在尖叫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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