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过后,养心殿。
院正连滚带爬地来了,心里直打鼓:陛下最近龙体康健啊,这是怎么了?
焱渊靠在龙椅上,指尖敲着扶手,目光深沉地望着虚空,仿佛在思考军国大事。
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严肃:
“朕问你,这世上,有没迎…那种能让人头发保持乌黑,顺带延年益寿、固本培元,最好还能……嗯,容光焕发的方子?”
院正心翼翼组织语言:“回陛下,养生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在于起居有常、饮食有节、不妄作劳……”
“朕问你有,没,有?
比如长生不老丹?
海外仙山是不是真有仙人、仙草?吃了能不能……比某些人更显年轻?”
院正“扑通”跪了,声音发颤:
“陛、陛下,三思啊!
秦皇汉武求仙问道,那可都是前车之鉴!那些方士之言,多是骗……”
“朕让你找,你就找!
集下医家之力,给朕研制乾坤益气长生驻颜丸。
名字要长,听起来要厉害。
所需药材,无论山雪莲还是东海明珠,尽管用!
另外,传旨沿海州府,给朕筹备出海船队,探寻海外仙山、奇珍异草。
朕,要活的比任何人都长久、都精神!”
院正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太医院的房顶一起在冒烟。
陛下这哪是养生,这是要上啊!
太医院被迫成立的“长生丹药研制专班”,日夜赶工,烟火缭绕,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焦糊味。
首批“乾坤益气长生驻颜丸”出炉,乌漆墨黑,大不一,散发着一言难尽的气味。
焱渊拿到装着十颗药丸的玉瓶时,表情庄重得像接过传国玉玺。
当晚睡前,他郑重地倒出一颗,就着温水吞下。
嗯,味道有点怪,还有点扎喉咙,但……良药苦口!
姜苡柔在一旁梳头,从镜子里看他那副英勇就义般的表情,“陛下,您这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焱渊一脸“朕有秘密武器”的高深莫测:“此乃太医院最新研制的乾坤益气丸,融合了九九八十一种珍稀药材,固本培元,效用非凡。”
哼,墨凌川,朕很快就会比你更年轻、更精神,柔柔你看好了!
结果,效用确实“非凡”——
当晚帝王燥热难眠,像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二嘴角冒出一颗醒目的红泡。
姜苡柔打着哈欠,给熬清火茶,嘀咕:“陛下吃得不是长生药,是上火神器。”
焱渊坚信“动则生阳”,但帝王的养生运动,必须与众不同,要配得上他的身份!
于是,每寅时三刻(凌晨三点半),他雷打不动出现在寝宫外空地,开始练习自创的“九真龙乾坤养生导引术”。
动作缓慢如龟爬,吐纳绵长似龟息,双臂还要配合做出各种玄奥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眼神飘忽。
值夜的侍卫们从最初的震惊,到麻木,再到私下给这套动作起了个贴切的外号——陛下晨起招魂式。
大家默契地在这个时辰避开那片区域,生怕被“毡走。
有次姜苡柔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没人,寻出来一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月光下,尊贵的陛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做一个白鹤亮翅,但因为腰不太柔软,姿势有点像……抽筋的鸭子。
焱渊察觉到视线,动作不停,一本正经地邀请:
“柔柔,醒了?来得正好,与朕一同练习此术,调和阴阳,延年益寿。”
姜苡柔裹紧披风,非常真诚地摇头:“臣妾觉得,睡眠才是最好的养生。陛下您……练得开心就好。”
要溜回温暖的被窝,硬是被他拉去一同练。
“柔柔,你与朕一起练,一起长寿。”
姜苡柔算明白了,焱渊是既怕她晚走,又怕她早走。
御膳房总管想哭。
陛下新的膳食要求,已经不是“精致可口”能形容了,那是玄学。
早膳必须是阴阳调和乾坤粥——
黑米白米必须严格对半,一粒不能多一粒不能少,中间点缀七颗人参枸杞,摆成北斗七星状。
午膳要有五行俱全生生盘——
青(黄瓜)、红(胡萝卜)、黄(南瓜)、白(山药)、黑(木耳)五种颜色的蔬菜,
不仅要雕成对应五行(木火土金水)的形状,还要按照相生顺序摆在特制的五边形玉盘里。
御厨雕工差点练到走火入魔。
晚膳则是清心寡欲归元汤——几乎就是清水煮几片菜叶子,加一丁点盐,美其名曰“涤荡肠胃,回归本真”。
最绝的是用膳礼仪。
焱渊不知从哪本古书上看到“唾液乃金津玉液,细嚼慢咽方得滋养”,于是严格执邪每口饭食必咀嚼三十六下”的规矩。
一顿饭下来,一个时辰过去了,他边嚼边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出窍在进行某种神秘的精神修炼。
三个孩子跟着吃了几“五行阵”,星星最先造反,把胡萝卜雕的“火苗”愤愤地扔到地上,嘴撅得能挂油瓶。
曦曦皱着眉头,看着盘子里奇形怪状的蔬菜,迟迟不动勺。
媞媞最直接,看到五色粥,扑进母后怀里,把脸埋起来,用行动表示:不吃!丑!奇怪!
焱渊的“养生敬畏心”蔓延到日常每个角落。
路过门槛?
必须先迈左脚,因为“左为阳,阳主升发,符合地阳气生发之道”。
批阅奏折?
每隔半个时辰必须起身,走到东面的窗边,深深吸气九次,乃“吸纳东方青木之生气,醒脑明目”。
他甚至命内廷司寻来四块:被高僧开过光的“安神辟邪”白玉符,悬挂在龙床四角。
每晚就寝,必须头朝特定方位,脚不能超出某个界限,仿佛床上有个无形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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