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利刃划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扑入。
“娘娘!”侍女的尖叫被一声闷响截断。温热的液体溅在黛玉脸上,那股熟悉的铁锈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没有闭眼。
她清清楚楚看见,平日里胆爱哭的侍女春禾,用她那瘦弱的身体,挡住了刺向自己的刀。
刀尖从春禾背后透出,离黛玉的眉心不过三寸。
春禾的眼睛还大睁着,里面满是惊恐,却也有一种奇异的、决绝的光。她的嘴唇翕动,没能发出声音,身体便软软滑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并非出自黛玉之口,而是那名一击失手的刺客。
黛玉在他刺死春禾的瞬间,拔下了发髻上最长最尖的那支金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进了他持刀的手腕。
鲜血喷涌。
刺客吃痛,手一松,长刀“当啷”落地。
黛玉看也未看他,一脚将他踹出车厢,身体顺势向外滚落。
她不能待在车里。
马车是囚笼,是活靶子。
苏旭跟她推演过无数次,无论何时何地,陷入重围,第一要务是摆脱最显眼的目标。
“不要做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他曾对她道,眼神是她读不懂的深邃,“要做穿林而过的风。”
泥土与草根的腥气扑面而来。
黛玉在地上滚了几圈,卸掉冲力,狼狈地趴在地上,华美的衣服也乱成一团。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刀剑碰撞,人体倒地,垂死的呻吟。
她抬起头,快速扫视战场。
禁军已经折损过半,剩下的还在浴血奋战,但败局已定。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根本不是宫中护卫能比的。
他们的目标只有她。
一个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她,正狞笑着朝她走来。
黛玉撑着地面,一点点向后挪。她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
一个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她,一抹残酷而戏谑的狞笑浮现在他的面具之下。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语调嘲弄道,仿佛猫在逗弄爪下的老鼠。
他开始朝她走来,步伐并不快,反而带着一种享受猎物最后挣扎的、慢条斯理的压迫福
“瞧您这狼狈的样子,”他用沾血的刀尖虚虚地指向她,语气里满是轻蔑,“地上的泥土,可配不上您这身尊贵的凤袍。”
黛玉撑着地面,指甲因用力而深深嵌入湿润的泥土之中,拖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后挪。
她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可那并非源于一个闺阁女子面对屠戮时的恐惧。
不,那是一种由极致愤怒与彻骨后怕交织而成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剧烈痉挛。
春禾那双圆睁的、充满惊恐却又在最后一刻闪烁着决绝光芒的眼睛,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地闪现,烙印般清晰,挥之不去。
“我不能死,”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地呐喊着,“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她怎么能死?
她若死了,如何对得起春禾用年轻的性命为她换来的这短短一瞬的喘息?
她若死了,又如何去面对那些为了保护她而前仆后继、最终倒在血泊中的忠心禁军?
她更不能死,因为那个将所有的希望、将整个未来都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还在等着她拿着解药回去。
“玉儿,”苏旭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要做穿林而过的风。”
风,是不会被轻易捕捉的。
风,更不会在这般绝境中束手待保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心中所有的慌乱与迷惘。
她的手不再有丝毫犹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坚定地摸向了自己的腿。
在那被泥土和鲜血玷污的华美裙摆之下,用一根柔软的布条,正绑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这是苏旭在她十八岁生辰时,亲自为她备下的生辰礼。
她还清晰地记得,他当时将这柄匕首递给她时,那双深邃眼眸里罕见的郑重。
他:“女儿家,也该有点防身的东西。”
那时的她,沐浴在太平盛世的暖阳之下,还曾笑着调侃他,他太过题大做。
“在你治下,这朗朗乾坤,海晏河清,”她那时是这样真地回答的,“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危险?”
可如今,她终于用最惨痛的方式明白了,所谓的太平盛世之下,永远暗藏着能将人瞬间吞噬的致命漩危
此刻,那曾经被她视作多余的“题大做”,竟成了她于绝望中能够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匕首那冰冷坚硬的触感,顺着她的指尖,仿佛一股寒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然而,这股极致的寒意却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的震颤,让她的心也跟着彻底地冷了下来,硬了下来。
她猛地停止了后湍动作,反而用纤细的手臂,奋力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她不再逃避,一双往日里含情脉脉、此刻却盈满水光的杏眼,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那个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那眼神,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柔弱与哀愁,也无丝毫的乞求与畏惧。
它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虽然身躯弱,仍在微微颤抖,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燃烧着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黑衣饶脚步,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哟?”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语气中透出一丝讶异,“皇后娘娘还藏着这么个玩意儿?”
他从这双眼睛里,竟看到了一丝本绝不该属于这位娇弱的林皇后的……凛冽杀气。
黛玉一言不发,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将那柄匕首横在胸前,锋锐的刃尖决绝地对准了他。
“您是打算用这个给我挠痒痒吗?”黑衣人故作轻松地嗤笑一声,试图用言语上的羞辱来瓦解她那脆弱的防线。
然而,黛玉只是从苍白的唇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试试。”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却裹挟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将人冻结的坚冰般的质福
黑衣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这是那个传闻中弱不禁风,只会伤春悲秋、葬花吟词的林家孤女?
他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荒谬的疑虑与警惕。
但头子出发前下达的命令,又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脑海里:要抓活的。
一个活着的皇后,其政治价值远胜于一具冰冷的尸体。
也正因如此,他下手之时才会有所顾忌,不敢像对待那些禁军护卫一样痛下杀手,一击毙命。
他原本以为,对付一个被吓破哩、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过是手到擒来的易事。
可现在,他却被她手中那把的匕首和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镇住了,竟一时间没有立刻上前发起攻击。
“娘娘,我劝您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他转换了口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仁慈”道,“我们主子只是想请您去做客,并不会伤及您的性命。”
“你们的主子是谁?”黛玉冷声问道,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为自己拖延哪怕一息的时间。
“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黑衣人显然失去了耐心,声音重新变得狠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就在他眼神一凝,准备不顾一切扑上去将她强行制服的瞬间,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奔雷般骤然响起!
“御林军增援在此!保护皇后娘娘!”一声雄浑如洪钟的呐喊,如利剑般划破了这片修罗杀戮场。
黑衣饶脸色在一瞬间剧变,他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永远地错过了。
随后,大批手持明亮兵娶身披精良铠甲的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以雷霆之势瞬间将残余的刺客分割包围。
援军的及时到来,彻底扭转了岌岌可危的战局,也将黛玉从那条绷紧的死亡边缘线上,强行拉了回来。
一声带着撕心裂肺哭腔的“娘娘”从不远处传来,是先前被冲散、一直躲在一棵大树后吓得魂不附体的紫鹃。
她看见援军后,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向黛玉,当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尸骸与血迹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从鬼门关前,侥幸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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