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凡真而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他跟沈凉也算是相熟了。
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开始好的那样，他可以指点沈凉修炼武道，但却不会承认二人之间是师徒关系。
但即便不是师徒关系，以他和沈凉如今的“交情”来，每日吃上沈凉这么一顿饭，喝上沈凉那么一顿酒，心里也不会产生什么负担。
毕竟一方面是他属于知道沈凉底细的那一类人，晋王府何其财大气粗，纵使一日两坛谪仙醉，加起来十两银子，也不过是晋王府拥有财富的九牛一毛毛毛毛毛……
另一方面，不是他齐凡真自大自夸，就这么，若是他愿意，把话在大炎江湖上放出去，就只要有人能管他日日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便愿意在武道上稍作指点，恐怕挤破头皮涌上来的富家武修，里里外外能把帝都皇宫围上十几层。
所以这笔买卖，沈凉亏吗？
当然是赚麻了！
要不当沈凉从老钱口中得知，这位齐姓老人，就是目前已知的大炎江湖第一高手的时候，心里会觉得即便送他半个晋州都无所谓呢。
这可是当代剑仙啊！
他不死，大炎江湖前后两代新老剑修，就永远没人敢顶上“剑仙”这个名头！
故此，此时面对沈凉的殷勤讨好，齐凡真没什么“客套”话，只是嗯了一声，闭眼点头，意思是随沈凉安排即可。
跟这位不算师尊的师尊打好招呼，沈凉这才放下心来，走回放置烧纸焚香的地方，就近找来几块石头，偏长方形的那个立住，其它石头围这块立住的石头一圈，看起来就像是个简易墓碑。
碑上无字，心中有字。
再把香和白烛点上，香插在松软的黄土里，四捆烧纸环绕左右，沈凉一屁股就坐在了“碑”前。
不跪，不是不尊，更非不孝。
而是他知道，他今日祭奠的这个人，是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
只要他这个儿子，愿意抽点时间出来陪她话，她就开心极了。
“娘。”
一声出口，原本心情还算平静的沈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温情画面。
这人啊，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高心事不会忘，难过的事也不会忘，只会在寻常藏在心底深处，四季酝酿，一待搬出，酸甜苦辣，就总会翻江倒海。
陶喜凑到近处，年龄虽，却心智早熟，添以又是个女娃娃，属于生的感性动物，一下子就感觉到沈凉的情绪低落下来了，低落程度，令她想问都问不出口，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暂时封住了她话的能力，于是只好默默陪伴在旁，像出门时她娘再三叮嘱的那般，大哥哥接下来不论做什么，都不要嬉闹喊叫，要乖。
“娘，钱呢，今儿子送不太多，倒也不是囊中羞涩，而是我知道，沈……爹他在家里，肯定是会大把大把给你送过去的，我这当儿子的，送一些，孝心到了就行了，对吧。”
“今年过年，没能在家，估计爹应该得挺不好过的，毕竟最近这些年，只有我在家陪他，没了我，单是不爱话的青皮哥，不能话的哑巴哥，还有府上那些家里的‘老人’，再怎么热闹，他心里也指定不是个滋味，但是娘，你别怪我，也别怪大哥大姐还有二姐，我们都长大了，二三十岁的年纪，总不能整日在你和爹的庇护下当温室里的花朵，不经历风雨，哪能扛得住风雨啊。”
“什么？你问我什么是温室？”
“哈哈，这也是儿子脑袋里蹦出来的怪话，大概意思就是……就像咱家里养的那些比较娇气的花花草草，冷了不行，热了也需要人照顾，没了旁人看护，就彻底活不下去了，如果我们真变成了这样的废物，赶哪爹想你想的不行了，非得去寻你陪你，那我们四个可怎么办呦！”
“算算时日，离开晋城也有半年多了，虽然过去十八年来，儿子也不算是就一直活在晋城那个圈子里，但起码偶尔也会到附近的城池放放风，不过那也算是自己家家门口，谈不上有什么挑战性，如今你儿子我可是出息了，鬼门关前走一遭，找阎王爷拿回了本就应该属于我的武道赋，能修炼武道了，儿子就不怕吃苦，因为总有苦尽甘来的那嘛，你也不想我太早过去陪你对不对？”
“娘，不知道你去了那边之后，会不会发现儿子的秘密。”
“若是发现了，你可千万别怪儿子，儿子不想鸠占鹊巢，儿子也想能活好这一世，你对儿子的好，每一分每一毫，儿子都深深切切的记在心里，儿子真把你当自己娘了，我就是你的儿子，你就是我娘，这一点毋庸置疑，走到哪我都敢拍着胸脯这么讲。”
“现在我过得很好，虽然钱不能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可儿子脑袋瓜有多灵光，你肯定是知道的，这么前段时日在路上随便找了个活该被坑的王鞍，稍微用点手段，就换来不少盘缠，这些盘缠，搁在以前屁都不算，但放到当下，却是足够儿子富富裕裕的过上好几年。”
“对了，我找了个能指点我修炼武道的……前辈，之所以是前辈，主要是因为他不愿意收我为徒，什么原因不清楚，可能是怕我太笨了，练不好，出去再打他的旗号，会给他丢脸。”
“但是儿子悄悄跟你，我有信心，再给我三年五载，最多最多在而立之年以前，我就能有跟他差不多的本事了，你信不信？哎呀，放心吧，我不会累着自己的，我喜欢做这件事，以前，就是……做你儿子之前那时候，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流过的血，比现在可是多太多啦！有那般经历在前，你我还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
“再者了，这辈子能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可以让我去尝试，我兴奋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苦啊！”
“娘，你收钱啊，把儿子送你的这笔钱留在最后花，生前你最疼的就是我，所以每一年总是想着的、念着的，也得是我，爹、哥哥姐姐他们吃醋你也不要管，反正我是你最的儿子，你偏向我就是应该的，哈哈哈！”
“娘，你晚点再叫沈万军去陪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可能还在阎王殿里等他，也知道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可……可是我们都需要他，真的太多人需要他了。”
“娘，你保佑我们。”
“娘，儿子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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