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是略有斩获的林非从心理治疗室里面走了出来,随后,他又径直返回到王洪旭的办公室,不多时,他便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些东西……
走出办公楼,林非远远地望见了孟金昌正在他那辆汽车旁边背着手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他突然间感觉到,这个年逾五旬的男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孟金昌这样的一种变化,使得林非在感叹、感慨、以及悲悯的同时,内心里面也产生了几分凄凉和心痛之感,他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脸上也浮出了一抹较为凝重的神色,
林非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赶紧下了楼梯,健步如飞地来到了孟金昌的近前,“老孟,我们都是自家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由于心理和情绪方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又加之在凛冽的寒风中待的时间有些长,因此上孟金昌的面颊已经被冻得通红,他一边不自觉地揉搓着同样发红的双手,一边郑重其事地低声道,“应该的,你为了我,不辞劳苦地跑过来,我要是再不亲自送送你,心里面就更过意不去了,”
“我一会儿就给玉婷打电话,让她好好地批评批评你,事儿也太多了,”林非看了一眼放在汽车后备箱上的一只手提袋,笑了笑道,“不仅给我送行,还要送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呀,就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已,你刚才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风也没有这么大,虽来回开着车,不过我觉得你穿的也太单薄了,
也巧了,今下午给我们这里配发的羽绒服刚送过来,我一想,我平时喜欢穿宽松肥大的衣服,你比我高几公分,穿我那套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对了,我可连试都没试过,你千万不要嫌弃啊,将就着穿吧,”孟金昌自顾自地完之后,便走到汽车旁边,拎起那只手提袋递向了林非,
“谢谢老兄,”林非接过手提袋,从里面取出这件崭新的羽绒服,直接套在了身上,“正合适,就像是给我做的一样,行了,我该走了,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放心吧,”孟金昌点点头,“你也一样,多多保重,”
“一定的,”林非拍了拍孟金昌的肩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没再逗留,驱车驶出了那道早适时为他打开的大门……
孟金昌目送着林非走远,左右环顾了一下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便背着手来到了门卫室,
“孟主任,您快请进……”几个提心吊胆的门卫第一时间跑到外面来,对着孟金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都给我站直了,”孟金昌一脸严肃地看着几个门卫,
“是,”几个门卫不敢怠慢,连忙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一排,
“从今起……”
孟金昌的话还没有完,这几个门卫便误以为这是要开除他们的节奏,便异口同声地哀求了起来,“孟主任,我们都知道错了,您行行好,再给我们几个人一次机会……”
“我要开除你们几个么,”孟金昌瞪了一眼几个门卫,
“没有,没迎…”几个门卫一听孟金昌这样,紧张焦急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那个上了一些年纪的门卫低声道,“我们就是怕……”
“我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官,”孟金昌淡淡地道,“你们根本就用不着怕我,”
“这话可不能这么,”上了年纪的那个门卫急忙笑嘻嘻地道,“我们不怕您,还能怕谁啊,”
“我们都是在这里工作的人,根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之间也没有身份上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工作和业务范围上的那点儿差异,”
孟金昌严肃而平和地道,“好听一点儿,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是这里的领导,其实,我最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面作威作福,而是怎么样才能更好地为全院的人员服务好……”
几个门卫没有想到孟金昌今会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不自觉地互相用差异和疑惑的眼神做起了没有太多意义的交流来,
“咳咳……”孟金昌轻轻咳嗽了两声,见几个门卫把目光重新聚拢在他的身上之后,又继续道,“我们之间不应该谁怕谁,需要的互相地尊重和理解,
所以,从今开始,你们几个在见到院里面或者上级下来的任何一个领导,都要把腰杆子给直起来,抬起头面对他们每一个人,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几个门卫非常没有底气地道,
“你们还是没有真明白,”孟金昌轻轻摇了摇头,“古语有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前面一半句不了,就后半句,欲是什么,是私心,更是一种不敢在光化日之下堂堂正正地摆出来的贪念,假如没有了这些,你们自然就会刚强起来,
这么多年,很多人都在不断地寻找着一些攀龙附凤的机会,也没少这么做,可转回头看一看,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呢,”
上了年纪的门卫点零头,不无感慨地道,“还真是没有,”
“为了去贪得那一点点蝇头利,而不惜放下自尊和良心,甚至是出卖掉自己的灵魂,从而成为一个不仅被别人嗤之以鼻,更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孟金昌看着几个人问道,“你们自己,值得吗,”
“不值……”几个门卫同时摇了摇头,他们的表情也都变得异常严峻,
“确实是,当我们还在为生计奔波,还在为买不起房子,为老人看病,为孩子上学,包括我们自己将来的养老而努力拼搏,而发愁的时候,要谈一些精神层面上的东西纯属就是瞎扯淡,
可是,这也不能成为让我们就此而放弃追求的借口,最起码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们每个月拿到的那些薪水,
今后,面对外界的人员,必须要给予尊重,更要一视同仁,我再强调一遍,面对权贵之辈,你们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卑躬屈膝,面对普通老百姓,你们绝对也不能再趾高气昂,
规规矩矩地做事,老老实实地做人,假如因此而惹出了麻烦,你们都不用怕,有我给你们出面担着,你们现在都听懂了么,”
“听懂了……”几个门卫的声音同时提高了很多,
孟金昌扫了一眼门卫室门前的一只垃圾箱,走过去从里面捡起来一整包香烟和一支打火机,“我最讨厌作秀了,愿意抽就抽,只要别在工作时间抽就行,反正身体和健康都是你自己的,赶紧拿回去吧,好几十块钱一包,虽不是自己买的,这么浪费未免也太可惜了,”
“您给我吧,”上了一些年纪的门卫脸顿时就红了,赶紧接过香烟和打火机,“您慢走,”
“好了,都回去忙吧,”孟金昌转过身走出了大门,
……
半个多时后,林非将汽车停了下来,隔着一副近视眼镜,将两道犀利的目光投向了百余米之外的一处叠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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