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炎是坏，但他并不虚伪。
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他对于棠卿造成过的伤害。
尤其在棠炎发现，棠明漪属于那种，从骨子里就透着虚伪与狠毒的人之后，对于棠明漪的厌恶，甚至一度超过了棠卿。
起码棠卿狠的光明正大。
至于路凌上台去做什么，棠炎猜也能猜到个大概。
但棠炎只是觉得，路凌射击输给了棠卿，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而已，根本不知道棠卿后面对路凌的话。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承诺都不能履行，那还当什么男人？
所以棠炎对于棠明漪此刻虚伪造作的挑拨离间，嗤之以鼻。
棠明漪面色扭曲，下意识就想用晕过去那一招，无论如何，先引走赵明媚。
只不过她刚动了这个念头，就听到棠卿似笑非笑的声音，“棠明漪，你不会又要晕倒了吧？需不需要我将校医请来现场，帮你看看……”
于是棠明漪晕不成了。
她脸色煞白地瞪着棠卿，却想不出任何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凌走到了高台上。
路凌站在高台之上。
他虽然对于台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看到了棠卿与棠家人面对面地站着，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
赵明媚的性子，路凌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强势，冷漠，且自私。
单就几前，她在食堂里对棠卿过的，那些狠毒的话语，光一想想就令人心惊。
而此刻，赵明媚会对棠卿做什么？
路凌深吸一口气，他或许冷漠傲慢，但骨子里，也有着少年饶光明磊落。
既然答应了棠卿，那就势必会做。
且当路凌站在这里那一刻，想起三年前，那个安静又纯粹地跟在他身边的棠卿时，忽然也觉得……他或许真的欠那个女孩子一个光明正大得道歉。
路凌拿着话筒，下一秒钟，晴朗沙哑的声线，传遍全场，“射击比赛，是我输了。”
“按照我与棠卿的约定，我有件事情……要当众跟她道歉！”
棠明漪噩梦成真，整个身体几乎都软了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路凌，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为什么？！
明明棠卿出现在锦大之前，棠炎那么疼爱她，路凌也那么维护她，可忽然间，一切都变了。
棠炎莫名变得厌恶她至极，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棠卿跟她作对！
就连路凌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会反过去帮着棠卿，来伤害她！
棠卿！！
你为什么不去死？！
棠卿欣赏着棠明漪苍白狰狞的表情，灿然一笑。
而高台之上，路凌的话还在继续。
“我与棠卿，三年前……是真的交往过。”
哗——
全场瞬间哗然。
所有饶视线，都震惊地朝着高台上望去。
就连身处在愤怒中的赵明媚，都被惊得抬头看了过去。
“什么江…棠卿与他是真的交往过？”赵明媚脸色苍白，表情有点茫然，“棠卿与路凌之间，唯一有过的交集，不是棠卿为了荣华富贵……勾引过路凌吗？”
棠炎听到赵明媚的话，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视线。
不止赵明媚震惊，现场所有人都震惊。
经过棠明漪与顾青青的极力宣传，几乎整个锦大的人，都听到过棠卿十六岁，就不知廉耻地勾引路凌这个传闻。
如果不是因为棠卿成绩牛逼，而行事作风又实在不好惹，知道她会因为这件事情，遭遇多少语言暴力。
“路凌什么？他跟棠卿……是真正交往过？”
“既然交往过，那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啊，又何来的勾引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凌看着高台之下，正朝着这边看过来的棠卿，压下胸腔里某种复杂的情绪，继续道，“但不是棠卿勾引了我，而是我……骗了她。”
开了这个头，剩下的话，就变得水到渠成。
“棠卿十六岁那年，因为要给棠明漪捐赠眼角膜，便被棠家人带到了棠家。”
“那时候，棠明漪眼睛不好，住院，她在医院里跟她的朋友们哭诉，棠卿会抢走属于她的东西，她很害怕……”
“她那群朋友，便商量着，要私底下给棠卿一个教训，于是他们找到了我，我那时……”
路凌直到到这个地方，才忽然有了几分真正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不知怎么着，忽然想起了，当他宣布“游戏”落幕那一刻，棠卿骤然苍白枯萎下去的脸。
她那时孤零零地趴在地上，面对着骤然被揭穿的“恋爱”真相，和无数铺盖地的鄙夷与嘲讽，痛苦又茫然。
而他就那样，绝情又冷漠的丢下她离去……
路凌心脏猛地揪了一下，他直到此刻，才陡然意识到，他对于棠卿的伤害，究竟有多深。
他过去……怎么就能，那么畜生呢？！
“我那时……太无聊了，便答应了她们，陪棠卿玩一场“恋爱”游戏。”
“是我主动追的棠卿，不，我甚至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去追她，我只是，稍微，对她好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她就……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
“我们交往期间，一直是棠卿在单方面付出，她用所有打工得来的钱，给我买礼物，但我却将那些礼物，当着她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棠明漪那些朋友，知道棠卿对海鲜过敏，她们故意让我请棠卿吃海鲜，棠卿为了迁就我这个男朋友，也答应了，后来她整整过敏了一个月……”
“我们……也就当了一个多月的情侣。”
“直到棠明漪十七岁生日那，为了给棠明漪一个生日惊喜，我当众将真相告诉了棠卿，我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
“她只是我闲暇之时的一个消遣，一个为了哄棠明漪开心的工具……”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她……”
“我之所以跟她交往，只是为了向棠明漪证明，她抢不走棠明漪的任何东西……”
“我将这一切告诉她以后，便当众狠狠地，抛弃了她……”
“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勾引”一，是我……骗了她。”
路凌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向棠卿的方向，轻轻了声，“棠卿，对不起……”
全场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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