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卿盯着折兰律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个时候，你是特意来锦城寻我的吗？”
折兰律的种种行为，都向棠卿昭示了一个事实。
他会在那个夜晚，恰巧出现在棠家，将她放出阁楼，似乎并不是意外。
他也许……知道她会在那个时候，取代棠家的棠卿，醒过来。
笑容自折兰律的脸上消失了，没有表情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失去了最心爱的人，空茫又彷徨的孩，“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棠卿，“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一直在寻找而已……”
棠卿被他的语气，惊得心里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折兰律的手，然后被他皮肤上冰冷的温度，冻得哆嗦了下。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不这个话题了，”棠卿软声，“我不问了。”
折兰律凝视着棠卿看了许久，忽然抿唇发出了一声轻笑，“棠宝是想问，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又为什么会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棠卿怔了怔。
她的确有过这方面的疑惑。
折兰律知道她没了。
但他却在重新遇到她之后，丝毫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他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认定了她就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这正常吗？
明明死而复生……这是一件，分外方夜谭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的话——”
“棠宝你得到过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幸福吗？”折兰律忽然出声截断她的话，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温柔地为她解答疑惑，“你经历过，在最幸福的时候，突然失去一切的痛苦吗？”
棠卿呼吸猛地一窒。
有那么一瞬间，折兰律的声音，让棠卿产生了一种，对方的灵魂此刻正在哭的错觉。
“我都经历过呢，”折兰律修长的手指，撩起棠卿的发丝间，放柔了表情，“先是失去，然后被迫遗忘……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高兴，但生活却变得很空洞。”
“一个饶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去抓身边的空气，看什么都没有任何感觉……”
“明明没有那个人，但却处处都是那个人……”
“就像是……永远都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那是远比失去更加痛苦绝望的枯寂。
棠卿脸色开始逐渐泛白。
折兰律此刻得表情，让棠卿觉得自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折兰律薄唇微勾，对着棠卿灿然一笑，“如果棠宝你经历过这些，在你见到那个饶时候，也会一眼就认出对方的。”
棠卿忽然站起来，抬手轻轻地揽住了折兰律，将对方抱进了怀里，轻轻地，“……对不起。”
折兰律的脸靠在棠卿怀里，阴影淹没了那双靡丽的桃花眼，那张诡艳的面容，此刻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低声，“……棠宝，我原谅你。”
永远留在我身边，让我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喜欢我，属于我，爱我，忠诚于我，我就……原谅你。
棠卿似乎感觉到了折兰律沉重的情绪，抱着他的力气紧了紧，低头看着那头银白如雪的头发，良久，轻声，“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不会再让你难过，我会让你……重新找回笑容与幸福。”
棠卿那个梦里的“姑娘”，鲜活美丽，有漂亮的脸蛋与漆黑的头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折兰律薄唇翘起，将脸埋在棠卿怀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棠宝，话要算话……”
棠卿微微笑起来，摸了摸那头银白色的发丝，“嗯，我的，一定算话。”
折兰律身为大家族的继承人，自然不能每只照顾她，棠卿知道，他还有自己的事务要处理。
因此，陪着折兰律吃过午餐之后，棠卿便哄着他回去了。
柯梦凡吃完饭找过来的时候，就见棠卿坐在桌前，转头看着窗外的花园，眼神有些朦胧，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柯梦凡仔细观察了下棠卿的表情，确定了，又跟折兰家那位太子爷有关。
只有那一位，有资格影响到棠卿的情绪。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属于折兰律一个饶。
柯梦凡安静地在一旁坐了下来，打开书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梦凡翻完了一本书，抬头，恰好棠卿发呆结束，视线也跟着看了过来。
柯梦凡拿着水杯，走到窗前眺望远方，缓解视力，一边随口问，“又吵架了？”
“没有，”棠卿摇头，“就是他是个病人，而我……不知道该怎么能让他开心起来……”
柯梦凡很想告诉棠卿，折兰律生病，是因为他“前女友”。
除非他“前女友”复活，不然那位太子爷这辈子恐怕都再也好不起来了。
饶是柯梦凡不怎么懂爱情，但她也不得不佩服，折兰律对他“前女友”的情深义重。
但棠卿是无辜的，她跟折兰律只是朋友，若是她贸然提起对方的“前女友”，让棠卿对对方生出“爱情”方面的心思，就不太值得了。
那样的男人，爱上了就是万劫不复。
因为除了他死去的“前女友”，他永远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再者，毕竟是折兰律的私生活，要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
柯梦凡给出建议，“棠卿，你可以让他去做一些，他喜欢做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还迎…”
柯梦凡想起柳慕玉的，折兰家那位太子爷的病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他有点危险，你尽量……不要惹他生气。”
棠卿眨了下眼睛，对于折兰律的危险，她没什么概念。
基本上，对方在她这里，就是个娇气粘人，顶多加个阴晴不定的“大姐”。
棠卿这辈子花的最多的心思，都用在了“大姐”身上。
要知道，她原本跟柯梦凡一样，是个一心搞科研的军事研究员，让一个生没有多少感情细胞的直女，去处理复杂的感情问题，本身就很为难她。
棠卿仔细地想了想，“他大学学的是医学跟心理学，不过那两样东西，他放弃很久了，现在重新捡回来，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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